“第三日,就有瓊州新打的活魚活豬裝船運來,數目不多,但總能讓旗軍嘗個鮮,你不會真覺得咱吃的魚都是從這邊撈的吧?”
陳沐說著自己都笑了,道:“俞帥的兵,那大肚漢一頓能吃十八兩米還喊餓,軍府衛旗軍到夜裡還能拿藏起來的食兒嚼著吃,咱一萬出頭的兵,兵糧耗費能跟人家五萬軍糧比。”
“咱打仗呢,這都出國了,兵糧從采買到運送,不都是人家商賈給運的?願意開船出入這生死之境,就已經是忠義了。”
陳沐說著也撂下魚竿,很是自得地笑笑,沉吟道:“熙熙攘攘皆為利,就算摻了利,那也是忠義,這次不給人利,人家幫著購軍糧運輜重,打緬甸還會給你運,再往西呢?”
鄧子龍歪過頭去,對,熙熙攘攘皆為利!
他坐下來,不他被陳沐這套說辭說服,他還是打心眼裡覺得那些奸猾的商賈不可靠,朝廷征發個徭役還要錢,要錢就算了,一船四百兩!
跑一趟船是自己堂堂南洋軍府二品都督僉事一年的俸祿!
他側著身子,胸甲抻著他不能再向陳沐這邊偏,風水先生滿臉不爽地輕錘胸甲,問道:“依大帥的心性,這次賞格大方,漁民商賈皆有份,鄧某倒有彆的看法。”
“摻了利,商賈也是忠義;摻了利,大帥也是大方。”
鄧子龍再將身子偏回去,微微揚著下巴用稍帶睥睨的眼神看向陳沐,並沒有侵略性,隻是一副‘我看破你了’的模樣,慢悠悠道:“大帥大方,還是因為這仗賺了吧?”
“哈哈哈哈!”
陳沐仰頭大笑,還是鄧子龍懂他,他起身伸起懶腰,兩條胳膊振奮地向後擺著,滿麵藏不住的自得之色,對鄧子龍挑挑下巴道:“猜猜,賺多少。”
“三十萬?”
鄧子龍不確定。
陳沐搖頭道:“再往上。”
“三十五萬?”
陳沐不想讓鄧子龍猜了,嗤笑道:“陳某是什麼人,豈會因三五十萬兩白銀高興成這樣?我算過,三年之內,三百萬兩保底,三年之後,倘若戰局沒有變化,單單安南北,依然能給朝廷帶來七十萬兩收入。”
“花梨、烏木、蘇木、紅木,百斤一千通寶,彆的不說單單蘇木,在大明百斤十兩;豆蔻、肉桂、沉香,百斤五千通寶;魚翅、鹿筋、香螺頭,百斤萬二三千通寶上下;更彆說還有犀角、玳瑁、燕巢、象牙等高價物事。”
“我與武公紀議定,升龍開阜,簽下二十七處林場、十三座礦山、八座獵場、六十裡海岸及紅河百年,畢竟得人之魚不如取人之漁!”
“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人,武公紀治下尚未編戶齊民,但我估計有民七十萬是少數,而陳某不才——”陳沐裝模作樣地拱拱手:“正是大明五嶺以南第二大棉布、錦緞、絲綢織造商。”
“同時也是五嶺以南第二大瓷器、珍珠、銅器、鐵器、銀器、金器倒賣商。”
“還是從京師東華門到西華門,繞寰宇一周天下第二的軍器批發商。”
“以上,都沒有第一。”
“我上百萬兩的貨都壓在濠鏡賣不出去,紡織廠還是不停地織,眼看就玩不轉。”
陳沐束手而立,笑道:“安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