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屈,太委屈了!
麻貴看著西麵大明輿圖最東端那個被麻錦命名為四千裡的百戶所,在那個地方,麻錦率船隊沿努爾乾都司故地大海灣繞了四千裡冤枉路,百戶所被如此定名,是為記住這場冤枉路,他們以為從那開始後麵的路就對了。
卻沒想到,那隻是另一次走岔路的開始。
不過自怨自艾沒有用,麻貴也沒在這抱怨太多,他揮手道:“去問問騎手,記不記得來時的路,派十餘人的使團,攜香料、禮物,裝上兩根海象牙再去見他們,向他們打探周邊地形、天氣。”
“如果那些使犬部對明軍沒有敵意,我們需要借人、借拉橇的狗與鹿,這些輜重單憑我等向南運去,還不知要走幾個月。”
麻貴緩緩坐下,他也噙上了煙鬥,道:“南洋的香料、厚實的冬衣、還有我們的刀具,都讓他們看看,也看看他們的貨物,倘若這次幫我,將來明船靠岸,會專程與這邊貿易,互通有無。”
“若沒彆的意外,使團中派出兩騎,請當地使犬部派人護送指引,務必於年前抵達四千裡百戶所,帶回我們發現的情報,那邊天氣要比望峽州好得多,我估計三月就能冰消雪融。”
他並不知道駐紮在望峽州的遠征探險隊先遣軍隊已經被朝廷下旨,由倪尚忠率領調回苦兀島,依照西班牙人的航線擬年後去往亞墨利加,更不知道辛苦招募女真三大部及朝鮮、蒙古上萬旗軍,已被朝廷下令調入日本,支援日本王討服武家。
如今的望峽州,僅留下那三四百看護船隊的旗軍,就連他們,也要在冰河融化後駕船回還苦兀島。
更不知道自己兄弟及所率軍兵在大明已經是個死人,封賞誥命都送到大同右衛,兒子去往錦衣衛蔭官。
麻家人在即將到來的萬曆三年,不能掛春聯了。
他隻知道一件事——他找到通往北亞墨利加的路了,也實實在在為朝廷看到了這片土地,他的使命,已經有了良好開端!
說罷,他轉頭對坐在一邊的麻錦道:“我估計那的使犬部對我等沒有威脅,冰天雪地,他們的人不會太多,應當會像我等一般不願死人,不會想來跟我們打仗,不過我等也需做好防範。”
麻錦笑了,在冰原上,他們不是沒見識過對岸的使鹿部與使犬部,他們人武裝起來活像一個個披甲前朝弓手,甚至連前朝都算不上,要到宋朝去了,頭戴紮甲盔、腰環紮甲大圍,使長弓長矛,自是勇武,但對上幾乎人手一杆燧發銃的遠征探險隊——算了吧。
“咱怕冷怕餓是不假,可不怕打仗。”麻錦拍拍袖口冰碴子,目光一凜道:“咱來亞墨利加,就是奉旨打仗!”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討不臣、宣王化,誰能想倒變成奉旨挨凍了。
要是單單打仗,再大的陣仗,都比他們現在要麵臨的環境容易的多。
找到人與方向,麻貴向南的心更為堅定,反正向北的路也被雪山崩塌堵了,總不可能一直留在這。
鎮朔將軍以上重量的火炮因攜帶困難,就地藏於水湖峰山洞,擔心以後找不到,還專門在左近立了幾座石碑,上麵都是麻貴自做詩文,藏著尋炮啞謎。
二斤炮也沒全帶著,拉出三十門與軍備輜重一同行進,趕製雪橇、收拾行裝輜重,能用狗拉就用狗拉、能用鹿拉就用鹿拉,實在拉不得就用人拉,他們沿冰海一路向南,測繪巡行,開拓心中的新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