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在胸甲正中作為防護脖子的頓項甲片上有一方插槽,便上附圖意思是軍士所屬何地、何營、官職、姓名。
戚繼光沒什麼好說的,他覺得這些東西除了費錢之外都還不錯,精銳的旗軍比銀子重要,能征慣戰之輩,隻要國家承受得起,在甲胄上如何花費都是不過分的。
陳沐根本不需要有這些憂慮,南洋軍府花費自籌,他隻要敢想,肯定是花銷得起,你隻要不給戶部添麻煩,誰管你讓部下穿啥?
這些東西用在南洋軍,那就是陳沐自己的權力,除非他讓部下光腚上戰場,甲具形製是無所謂的,他薊鎮軍士還有人穿土蠻萬騎長的甲胄呢——陳沐這個人太詭異,有的沒用的事,謹小慎微得不行;可偏偏有的大事,膽大的可怕。
譚綸這個兵部尚書根本沒去看那些甲胄圖樣,對器械精明上,他知道戚繼光要比他擅長,他一直拿著陳沐定下的軍兵發式、胡須端詳,等戚繼光看完甲具軍府緩緩頷首後,老尚書才對陳沐道:“陳帥這些發式,倒是顯得龍精虎猛,老夫以為拿到朝廷應該可以通過,不過……”
那些圖畫肯定重威儀,陳沐就是這麼跟剛剛從南京議和成功後進北京的徐渭說的,要求就是讓他找最符合明人審美的美男子來做軍士臉譜,發式的畫法也要求必須做到美觀。
設計是個很偉大的工作,簡潔好看的設計能給人省去許多事,就像現在,譚綸腦海裡想的什麼陳沐一猜就知道。
‘也沒老夫想的那麼難看!’
聽到譚綸說到不過,陳沐傾耳傾聽,道:“還請老大人示下。”
“這個拿到朝堂上,有兵部準許,又是為了戰事旗軍不患病,倒也正當,過票擬不難,但老夫還是建議不要強求,不能把這定成法令,僅容旗軍自願。陳帥先前所說要與我二人議定軍法,為的就是這個?”
“不,不是這個,出洋地多炎熱,陳某也是為旗軍考慮,他們若不願剪發我自然不會強求。”陳沐擺擺手後對二人拱手道:“在下想說的軍法才最是關竅,難道二位沒有發現,我大明沒有軍法麼?”
“陳某知道,大明令裡有兵令,大明律裡有軍律,譚公將兵有譚公的軍法,陳某的南洋軍有南洋軍法,戚帥的戚家軍裡有戚氏軍法,就連小兒八郎也沿用戚帥軍法自己弄了一套束伍之法。”
陳沐攤手,隨後抬起左手在超過自己腦袋的位置比劃,道:“但那都不是從整個大明作為定例的軍法,我建議部堂大人想想這件事,天下有法之兵則強、無法之兵則弱,近年來朝野文士覓求古陣法之心大盛,妄圖話本裡諸葛亮般八陣一出天下無敵,卻從最根本上忽視衛軍疲敝、募兵貴重的現狀。”
“今日車陣大盛,北疆到處都在練車營,在下並非妄自尊大說車營不好,車營很好。諸多將帥發現軍兵遇敵則跑,以至大潰,車營應運而生,把軍兵圈在裡麵,逃不了便隻能戰,何況我今日車陣不似古代的移動城牆,運載火炮鳥銃,今時車陣是移動炮台,走到哪便可打到哪。”
“不過譚公戚帥可想過,今我火炮大盛,車陣密集,禦敵有術;若今後敵人也有了火炮呢?大軍陣可未必順應天時,如鎮朔將軍般重炮林立發於百丈外,傾火而出,鐵彈丸彈跳百步,密集軍陣便死傷無算,僅一陣火炮,軍陣灰飛煙滅。”
“束伍強軍方為本意,天下束伍首推戚帥,上策,以練兵實紀推廣全國,但阻力重重;中策,將南北講武堂行軍法,等他們至各地為將便以此為軍法;下策,便是國中衛軍班軍上薊鎮下南洋,緩圖改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