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軍矛手、銃手的軍陣槍術確立體係比陳沐想象中慢得多。
一眾精通長槍、短槍的武者彙聚在北洋軍府衙門,他們的武藝體係都已成定局,各有異同,如今要他們重新豎立一套簡潔、速成、有效的軍陣槍術不難,難在死板的係統化。
陳沐要求每個動作,從駐營下槍矛、行軍攜槍矛、布陣持槍矛、結陣架槍矛、交戰使槍矛,甚至在追擊、撤退、以及督戰上每一個使用槍矛的動作全部細化,並設計出專有動作。
因兵器長度不同,又涉及到銃刺、槍、矛、槊,馬上步下多種不同用法。
能參與槍術製定的不能說當世最強的槍術家,到底都是個中強手,他們對槍術都有自己的不同理解,也有長久以來形成的不同習慣,人多可集思廣益,但人多想法也多,一旦意見相左就會有紛爭——當紛爭無法用言語解決,僅剩實踐。
自北洋衙門建好,朝廷六部向北洋派遣吏員也陸續抵達,各部尚書有兼北洋職者,但並不入天津,多以主事調入軍府,最重要的自然是戶部與兵部,戶部過來是管轄銀糧、同兵部互相處理軍需。
這些官吏多自南京調遣,兵部派來的主事很年輕,名叫汪應蛟,是萬曆元年進士,官職期滿,本要調往戶部,正逢北洋新設,便被朝廷調到這邊協助陳沐。
戶部的主事就經驗雄厚了,是陳沐過去有過交際的熟人,守孝期滿的葉夢熊,因俺答議和時上書反對議和,認為敵情叵測,一度被貶為縣丞,算是一擼到底,當年陳沐還派人向被貶的葉夢熊送過禮物——接受俺答互市的要求不是壞事,但不接受,在情理上也說得通。
葉夢熊可不是汪應蛟那種年輕人,他如今四十有五,經曆起伏受過風霜,這些年不論是在地方治政、督倉轉餉,從無差錯,唯一一次被罰俸還是地方主官想在丈量土地上把山川河澤算入其中以討好張居正,他不同意因而受過。
這樣一個經驗豐富的帝國官員被調入北洋軍府,引得陳沐大為歡喜,親自至天津運河將他接入軍府衙門。
倆人雖然在俺答封貢一事上有過交際,不過從未見過麵,陳沐有資格上朝正是葉夢熊被貶做地方縣丞,後來他就下了南洋,不過到底都是廣東老鄉,因此路上言談都是客客氣氣,沒什麼特彆,直至小船順著衛河停在校場前。
校場外修出簡易障牆林立旌旗,木柵中圍著幾座水泥磚木混建炮台,南洋運送的水泥很多但北洋軍府要用到的地方也很多,為了趕工期水泥大多都用在營房與衙門上,原定為水泥石牆的高大城牆如今隻能暫以這種潦草的方式修建。
要想完成陳沐對北洋軍府的設計,沒有三年五載是不行的。
三大校場外林立營房宛如城鎮,大營之中軍鼓震天,十餘個百戶率新卒肩扛木銃沿跑道快速奔走,餘者有對搏手格、鍛煉器械、訓練裝藥、持矛戳刺者,也自然少不了各隊在二百步寬的校場上以列隊以鳥銃射擊。
銃放硝煙起。
葉夢熊整個人的神情、氣質,都變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