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國夷人可以用囚禁、奴役、混血、驅使來讓他們使力,我們就要以同體同膚接納他們,令其歸心——楊君瓚,既然你這麼好奇他們是從哪來的。”
陳沐低頭抬手平展了坐在椅子上皺起的官袍,抬頭挑挑眉毛,道:“他們的曆史,你來寫吧。”
“沒有人天生願被奴役,隻要我等將現在攥入掌中,他們的未來便必定與大明綁在一起,當他們成為大明的一部分,變成我們,一切便迎刃而解。千年以來,興,天下興;衰,天下衰;中國即天下。輪不到彆人來定義什麼是我們,我們不但要定義自己,還要定義他們。”
“亞墨利加,數以千萬計的子民正翹首以盼天子的接納,隻需要四十年,兩代人,皇帝在亞墨利加就能有源源不斷的兵力。”
陳沐磨痧下頜短須笑了,手掌輕拍在太師椅扶手上,道:“說說關於戰事的事,君瓚通東洋,總不至於僅看了些風土人情回來吧?”
楊廷相聞言胸有成竹地輕笑,隨後向陳沐拱了拱手,緩緩走出堂中在門外對人吩咐幾句,這才回來對眾人道:“西國國王邀我在馬德裡的武器廣場看了他的軍陣,甲具、兵刃、銃炮、陣形與講武堂教授林來海戰時的西夷軍團並無不同。”
“唯獨銃手在軍陣中多了兩排,矛手少了兩排,一個三千人軍團中有大約三百頂盔摜甲持劍盾的武士,這樣的編製並未在林來海戰中出現,但在陳帥平定呂宋西亂時曾有劍盾武士參戰。”
“在下猜測,更多的銃手與重甲步軍,是為對抗陳帥在南洋時那支四成用銃、六成用矛的宗藩軍。除此之外,在西夷本國,每個軍團都有更多騎兵,並非呂宋或關島見到的僅數十騎,一個軍團多五百餘騎,執長矛長劍,人馬皆重甲。”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這並非在下親眼所見,在下船隊至塞維利亞時,並未在沿海岸邊見到西夷大舉造船。但翟哥兒說,自林來海戰後,國王下令各地砍伐森林,製造更大的戰船,國中各鑄炮廠都在製造更大的銅火炮。”
說著,有軍府武弁持長繪卷入內,得到準許後在楊廷相身前將繪卷展開,上麵以精細工筆畫出一艘龐大戰艦,引人注目的是排列超過十門火炮的單層火炮甲板與艦首那一圈弧形炮位,儘管甲板隻有一層,載炮至少三十五門。
但這幅圖的船中後部畫得雖然同樣筆鋒,卻多處模糊不清,有些艦船部件屬於明船特有,在西船中並不存在,令陳沐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楊廷相。
“在下命流寓西國的明人秘密賄賂船匠,得到西國國王下令製造艦船的船首圖,其後船身與船尾皆為在下想當然繪製,此船名巨蓋倫,隸屬西國‘神明眷顧、走運而偉大的艦隊’,目下僅知其國造如此大艦數十,據船首圖測算,船艦用料三千至四千,吃水兩丈餘,載兵應三四百,搭建船炮從船首炮位上看,膛徑過六寸。”
楊廷相說罷,拱手道:“陳帥,就在下所知,南洋船艦,最大者不過兩千五百料,對戰此等巨舶,隻怕有力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