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邵廷達並不認為這些在軍勢中增加的一千二百兵力能抵消陣亡、失去戰鬥力的三百旗軍。
何況他們的火箭在白馬之戰中幾近放空,手雷也沒剩多少,沒有輜重讓他們的仰仗越來越少。
並不具備強攻墨西哥城的實力,倒是野戰還能再打幾場。
何況本地土人似乎並沒有任何大局觀,白馬認為這是白馬的領地,如果作為朋友的明軍在這被攻擊,他們的軍隊會加入戰場,但如果離開白馬河流域,那就是西班牙人與西班牙人自己的事了。
這種思想邵廷達很難理解,但暫時沒有辦法改變。
短時間裡,白馬河穀就是明軍的主場了,如果貝爾納爾主動進攻這,能讓明軍擁有最大的優勢。
“福哥兒,我要的鐵箭頭什麼時候能送過來?”
福哥兒立在一旁看著邵廷達將甲具穿好,有些無所事事,突然聽到邵廷達發問,想了想道:“今天下午應該到了,我的人去塔斯科要箭頭,那裡有很多很好的冶煉廠,運回來也很快。”
邵廷達用一批戰鬥中破損的西軍甲胄賣給福哥兒,讓他去弄來八千枚鐵箭頭,用以武裝白馬部的四百弓手。
除了讓福哥兒買,還有輜重中收獲的十字弓弩簇,以及軍匠這七日裡開窯融鐵,製作箭頭。
這一點來自陳實功的建議,他除了帶助手實踐過去古籍上解剖記錄外,還擔任雙方戰死屍首的傷口驗查,幾日裡記錄了兩千多具屍首的致死原因,向邵廷達遞交了一份非常完備的報告。
己方傷亡原因是符合預期的,主要是戰馬衝撞、長劍長矛等冷兵器,死於火器的很少。
西軍裝備火槍本來就少,又在很遠的距離開槍,要不是騎兵突擊單單對著放銃旗軍就能以三分之一的兵力把他們打到潰逃。
西軍有三成死於鳥銃、火箭、掌心雷等火器造成的小傷口,其中主要是鳥銃,這個比例比莽蟲想象中要小許多。
他部下接近九百名鳥銃手在交戰中打出一萬三千枚有奇的鉛丸,結果去掉火箭與掌心雷,居然才殺傷敵軍一千四百名。
另外四成是長矛、馬刀、鐵瓜、銃刺等冷兵器造成的戰果,這很大一部分都是追殺潰兵的戰果,還有一成是白馬河淹死、互相踐踏的結果。
最後一成最為神奇,是被弓箭射死的,而且是石、骨製箭頭,來自印第安人。
陳實功說這些傷口出現在脖頸、麵部、腋下等鎧甲保護不到的地方,說明土民有相當部分射手非常精準,他們擁有鐵箭頭後將會成為非常得力的助手。
為此邵廷達還專門從戰利中找出一張原住民用的杉木弓,並不長、弓力也不算太大,但數量眾多,他們幾乎人手一張弓。
邵廷達現在迫切地想聯係上陳沐,讓陳沐向今年年末回大明的船隊說一聲,北洋軍府可以著手收弓,進一步以鳥銃替換弓箭,多餘的稍弓可以弄到這裡來,讓大明的亞洲宗藩軍使用。
不過,福哥兒的人並沒有帶鐵箭簇回來,騎馬飛奔的西班牙混血兒跌跌撞撞跑進營寨,對福哥兒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
邵廷達隻聽懂一句。
“銀城被亂軍占領了!”
他磨痧著下頜濃密胡須,一雙銅鈴眼充滿走近科學的探究心理,眉毛挑得一個高一個低,語調裡帶著止不住的笑,問道:“嘿,嘿嘿,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