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商?那是什麼東西?”
陳沐從沒聽說過這樣的商賈名號,直到鄒元標重複一遍才聽明白:“占卜的卜,卜商,一邊算命一邊賣貨,賣的是鋤頭與湯鍋,現在買一口湯鍋一千通寶,也可以賒。”
陳沐沒說話,靜靜聽著鄒元標說話:“他遊走各村,賒湯鍋便留下一句讖語,不同的村子留的讖語也都有所不同。”
鄒元標說著抬手從跟隨的武弁手中取過公文對照著向陳沐念道:“有時說現在糧價賤,一石麵才四九十通寶,等到一石玉米麵值四千九百通寶時再來取鍋錢,到時候一口鍋要給他一萬通寶。”
“還有說現在衣裳價高,要等一身靖海服隻要四百通寶時再來取,或者說等沒有人再用弓箭打獵時再來取錢,有的地方說的價高、有的地方說的價低。”
“還有最妖言惑眾的,說要等千裡土地無人煙,一個燒餅仨人吃的時候,他來找人要三把乾米一把柴,說得人心惶惶。”
鄒元標頓了頓,道:“我把他們抓起來了,還沒來得及審問,大帥找我過來有什麼事?”
陳沐抬手頓了頓,道:“先彆急,事我跟常吉說了,回頭讓他告訴你……你剛才說,你把他們抓起來了,他們?”
這種事一個人可以說是巧合的江湖騙子,可要是多人行動,恐怕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妖言惑眾了。
聽到鄒元標說出‘他們’兩個字,便讓陳沐的心猛地提起來,他對這種事懂得不多,但單看這些讖語,都指向天災、饑荒與戰亂,陳沐可不覺得在這片新大陸上有誰的預言能力比自己還強。
顯然,是另有目的。
“是,一共四人,分作兩隊。都是一大帶一小,像是師傅帶個徒弟,一路算命、看相、觀風水、查陰宅,還做些個賒湯鍋鋤頭的買賣,順帶著妖言惑眾蠱惑人心。”
陳沐挑挑眉毛,這兩對人業務還挺多,他擺在桌下的左手拇指與食指撚著問道:“這麼看來,他們四個人挺能賺呀,交稅了麼?”
交,交稅了麼?
鄒元標眨眨眼,以為陳沐是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提醒道:“大帥,這不是交不交幾個通寶的事,他們會讓人心浮動,若不聞不問,誰知道今後還會發生什麼事。”
陳沐的手指在桌麵輕點,“哪條律法能辦他們給人算命?”
“安上淨土白蓮,誰都能以謀逆法辦,占筮之人,更跑不了。”
鄒元標一句話把陳沐逗笑了,你這麼乾和拿一瓶洗衣粉栽贓陷害有什麼區彆?
“犯不上,大明有大明的律法,這事還是要講道理的,你回去問問他們四個哪個是頭目,帶來讓我見見,我看看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沐說著自己又笑了起來:“放心,我有辦法套出他們的目的。”
在鄒元標走開後,陳沐擠著眉毛輕鬆地向趙士楨道:“其實我一直想和江湖術士打打交道,身邊就認識鄧將軍這一個玩堪輿的,偏偏我還打不過他。”
說實話,自打鄧子龍說濠鏡教堂有火光之災後真的燒了,他就一直對鄧子龍有心理陰影,生怕哪天這個給人看墳地的指著自己的座艦說:這船得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