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軍在萍鄉轟轟烈烈開始掘地取土修路運鐵時,墨西哥城的阿爾瓦公爵正移兵官道,懷著巨大的憂慮與期盼隔著邊境線遙望西麵,等候調動的連隊抵達。
停戰是一步一步來的,從來沒有說停戰就能立即進入停戰狀態,即使條約已經簽署、土地已經移交,哪怕貿易熱潮都已經結束,也隻能儘量為明西兩國在邊境線上成為貿易友好國家儘一份力。
隻有他們的軍隊真的能從常勝走出來,才說明雙方建立起互信的基礎。
阿爾瓦怕的不是明軍進攻這個連隊,沒人會幼稚到專門伏擊一支三百多點既沒有威脅也沒有貴重貨物需要押運的連隊,真正讓他擔憂的是雙方帶著猜疑的條件下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即將轉好的外交陷入僵局。
一點火星就能讓邊境重燃戰火。
儘管阿爾瓦公爵有能應付一戰的充足兵力,總結貝爾納爾與陳沐作戰失利的教訓後,這支絕大多數由鎮壓尼德蘭革命老兵組成的龐大軍團補充了十個火槍連,擁有應戰的實力,他們曾在尼德蘭擊退奧蘭治親王威廉與拿騷路易所率德法兩軍,但局麵並不允許他開戰。
即將開始的葡萄牙王位繼承戰爭在召喚他。
這讓西班牙的鐵血公爵在新西班牙毫無用武之地,反而致力於邊境和平。
“我們進展的不壞。”
老公爵的腿腳已經不好使了,早年出身優渥不離酒肉的生活令他和所侍奉的國王一樣落下痛風的毛病,在府邸中常年不離手杖,但在墨西哥城外仍舊要以強悍示人,隻好忍痛騎在馬上。
在他身旁的是新西班牙故總督阿爾曼薩,在楊廷相進駐墨西哥城後西印度委員會在事務上的話語權飛速降低,以至於阿爾曼薩根本不需要借助來自陳沐的外力就輕鬆坐回新西班牙總督之位——當然,在墨西哥城明朝駐軍的語境下隻是副總督。
“邊境上十七個種植園主都從另一邊招聘了漢語教師,一些商人也能自由穿行邊境,到那邊的村子裡購買貨物。”
阿爾曼薩對心事重重的老公爵說道:“儘管還有一些敵意,但隻要我們的人遵守他們的律法,明國百姓可以接納我們。”
“沒有愚蠢的戰爭,明國村莊出產的貨物是原住民的幾十倍,也是我們種植園的幾倍,隻要我們有白銀,就能在邊境上換回他們生產各式各樣的貨物,國王能得到比先前更多的財富。”
“如果一開始就接受陳沐的條件,要不是貝……”
“總督閣下。”阿爾瓦公爵在馬上轉過頭:“我知道你厭惡將你驅逐的貝爾,但恕我直言,他真正做出錯誤的決定並非驅逐你這個和明國統帥商談協議的總督。”
“他隻是錯在還沒準備好就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在錯誤的時間發起一場正確的戰爭,什麼叫明國百姓能接納我們,嗯?如果你指的接納,是像我們接納印第安人那樣的話,是的,明國百姓能接納我們。”
“是秘魯的戰爭讓新西班牙的軍官水平下降得太厲害,他們以為所有敵人都像印第安人那樣不堪一擊,雖然輸了戰爭,但我們從阿卡普爾科得到足夠的教訓,現在每個軍團有三個火槍連,以確保在戰鬥中擁有足夠的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