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爭鋒(1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114 字 10個月前

袁朱還待再辯,袁裳卻已起身道:“朱兒,不必多說,咱們走吧。”當下再不回顧,決然走入了雨幕之中。

屋簷上淌落的雨水嘩然濺在廊下,騰起一層薄薄的白霧,袁裳穿著素色衣衫,身形又細瘦纖弱,很快便被那白霧遮掩得看不見了。

袁朱恨恨向紫綬和謝舒掃了一眼,忙也追入了雨中。蘭沚急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向著袁裳的背影喊道:“夫人,雨太大了,不撐傘是要著涼的呀!”見袁裳恍若未聞,隻得向謝舒匆匆施了一禮,轉身跑出了房門。

謝舒心中雖也有些著惱,但也怕袁裳冒雨而行出了岔子,回頭再惹得孫權為此生氣,倒黴的還是自己,便吩咐青鉞道:“你趕緊把竹傘和蓑衣給袁夫人送去。”

青鉞知道輕重,如今袁裳受孫權寵愛,如若將此事告訴孫權,隻怕自家夫人從此便更不受待見了,當下忙進屋取了衣傘追出去了。

謝舒看著青鉞匆忙出門,才皺眉向身側的紫綬道:“看你惹出的好事!”

紫綬猶自一臉不忿,見謝舒麵色冷肅,才低頭辯解道:“奴是見她對夫人不敬,所以才……”

謝舒道:“她對我也不算不敬,至少有問有答,我讓青鉞給她奉茶,她也道謝了,並無禮數不周之處。隻是她的性情的確是冷淡,可從前她也奉孫權之命過來走動過幾次,你我既已知道她性情如此,又何苦跟她一般見識?”

紫綬蹙了一雙秀眉道:“性情如此也得分是對著誰,我不信她對著孝廉也敢這般喬張作勢。怎麼到了夫人麵前卻這麼不鹹不淡的了?夫人三番四次地找由頭引她說話,她不肯兜搭,隨口敷衍也就罷了,夫人提起孝廉,她竟還不高興了!這些日子若不是她一直將孝廉霸住,半步也不肯放他踏進夫人房裡來,這府裡的下人何至於如此勢力?夫人如今所受的挫磨屈辱,全是拜她所賜!也就是現今世道大亂,這若是擱在太平盛世,寵妾淩妻,便是將她拉去府衙出官也不為過!”

謝舒聽她越說越氣,打斷道:“你噤聲些吧,你也知道如今世道大亂不比從前,況且人在簷下站,不能不低頭,我在府裡不得勢,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強要出頭,隻怕吃虧的還是咱們。再者說,袁夫人雖是側室,卻也是主上,你身為侍婢,如何能對她大呼小叫的?被你這麼一鬨,咱們本來有理,如今也變作了無理。”皺了皺眉,訓誡紫綬道:“記著,再有下次,我就打發你去後院裡燒水劈柴,再不許你跟著我了。”

紫綬畢竟年紀小,被謝舒嚇了一嚇,便紅了眼圈,骨嘟著嘴。謝舒歎了口氣,打發她去將殘茶收了,將此事揭過不提。

袁裳一路冒雨而行,渾身上下都已濕透了,漆黑的鬢發貼在麵上,越發顯出麵色蒼白如紙。蘭沚接了青鉞送來的竹傘,跟在袁裳身後,拚命替她遮住傾落的雨點,全然不顧自己也被淋濕了大半。到得門首,便將竹傘收了立在廊下,跟著袁裳進屋,要替她更衣。

袁裳的貼身侍婢袁朱本也想跟進來,卻被袁裳回眸冷冷地掃了一眼,道:“我不必你伺候,你去換身衣裳,到廊下跪著,好生反省反省。”

袁朱的衣裳還淋淋瀝瀝地淌著水,就地便跪下了,道:“夫人,我不知自己錯在何處!”

袁裳目光一冷,道:“口無遮攔,以下犯上,便是你的錯處!”

蘭沚見她動了怒,心中生怕,忙在旁低聲勸道:“夫人消消氣,奴替夫人換身乾爽衣裳吧。”袁裳隻是置若罔聞。

袁朱跪在地下,仰首道:“夫人明鑒,分明是紫綬以下犯上在先!今日的事雖不是因謝夫人而起,但紫綬是她屋裡的人,若不是謝舒私下裡常對夫人有所怨懟,紫綬又怎會平白無故地說出這一番話來?從前在袁府,咱們老爺縱使脾氣急些,也從不曾大氣嗬著過夫人,如今在孝廉府裡,一個伺候人的下賤奴婢也敢對夫人如此不敬,卻叫奴怎生忍得?”

袁裳越聽越氣,單薄的胸膛微微起伏,道:“你好厲害的嘴,我隻說了一句,你便有這些說辭。你既然知道咱們如今並非是在家裡,便該萬事隱忍收斂。從前有父親母親疼著護著,任性些也罷了,如今卻靠著誰去?”

她提起父親袁術,眼眶便微微泛紅,但隻一瞬,便湮去了目中澹薄的淚意,道:“我不管旁人如何,隻要我身邊的人安守本分,少去惹是生非。一時的口舌之快不逞也罷,便就是吃些虧又能如何?父親不幸兵敗棄世,我淪落至此,早已彆無他求,隻望能安靜度日罷了。”

袁朱從小便跟在袁裳身邊,與她主仆連心,見她神色哀戚,也覺心下惻然,當下不再爭辯,老實換過了衣裳,去廊下跪著思過了。

到這日傍晚時分,雨勢漸收,天色卻還陰鬱得很,未到酉時便黑沉得如同入夜一般了。孫權忙完了手頭的公事,從前殿走來袁裳房裡吃飯,一進院門便見袁朱跪在廊下,問道:“你怎麼在這兒跪著?”

袁朱低頭道:“夫人罰奴在此思過。”

孫權進了屋,隻見屋裡燈火瑩然,蘭沚和蘭汐正在擺飯,袁裳在主位後坐著。今日廚下做了薄烙餅,她正用銀筷子夾了蔥薑和肉絲放在餅上。

孫權過去在她身側坐下,袁裳便將薄餅卷了遞給他。孫權見她麵上雖淡淡的並不熱忱,卻服侍周到,心下甚喜,接過她遞過來的碗碟道:“不必管我,你自己吃吧。”又問:“你為何讓袁朱在外頭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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