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練師心中冷笑,她要他去抓催孕安胎的藥,本是為了儘快懷上孫權的孩子,謝夫人和袁夫人眼看就要搬入將軍府了,留給她的時間實在有限。步練師麵上卻隻是笑嗔道:“才隻一次,哪就那麼快了?你放心,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平日裡又總是呆在將軍府中,難道你還怕我跑了麼?等一年喪期一過,我一定風風光光地嫁給你。”
那男子半是放心半是擔心,眉間的一顆朱砂痣映著漆黑的兩道濃眉,愈發鮮明奪目。步練師衝他嫣然一笑,鬆開他的手回將軍府中去了。
轉眼間又是小半個月過去,該是謝舒和袁裳搬入將軍府的日子了,謝舒已提前幾天命人將府裡其他各處的箱篋雜物都運過去了,這日隻需將自己屋裡的東西帶過去便可。
一早食時剛過,謝舒便命人關好府門,和袁裳一道乘馬車往將軍府來。大喬和吳夫人此時還住在正院裡,謝舒不便搬過去,孫權又因為流言與她疏遠了,沒給她安排住處,謝舒便挑了袁裳隔壁的一間院落,命人將箱篋細軟都搬了進去。
袁裳從隔壁走來看她,袁裳性情清冷不愛熱鬨,她的院子在將軍府靠近林苑的最東邊,本就夠偏僻的了,謝舒的院子比她的還要冷僻一點。袁裳與謝舒並肩站在院子裡,看著仆婢侍從來來往往地搬東西,忍不住道:“按說你是將軍的正妻,如今正院裡還住著母親和大嫂,你該搬去前殿和將軍一塊住才是,隻在這兒和我做鄰居未免有些委屈了。仲謀也是,明知咱們今日搬來,也不過來請你一請。”
袁裳說著歎了歎,謝舒淡淡道:“聽說近來江東境內山賊蜂起,叛亂頻仍,將軍想必已忙得忘了這回事了吧。不打緊,隻要我還是他的正室,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其實謝舒心知肚明,孫權今日不露麵,隻怕並非是因為公務繁忙,而是還對流言心存芥蒂。
袁裳道:“今日一來,我便覺得將軍府比孝廉府大多了,這裡彆有用心的人想必也比從前多得多了,從今往後,夫人與我隻怕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謝舒心裡發沉,道:“姐姐說得是。”
因院子裡人來人往,四處堆放著雜物,袁裳不便久留,與謝舒說了會兒話便回去了。謝舒又走到一邊,叫過青鉞問道:“前幾日我讓你派人去城裡的藥鋪打聽打聽,看有沒有人見過步氏買迷藥,現在還沒有消息麼?”
青鉞為難道:“夫人恕罪,沒有。卓醫倌所說的象穀和荼羅花是迷藥,但也是治咳疾和痢泄的好藥,每日買的人很多,實在無從查起。況且步氏生得不俗,奴又是派人拿著畫像挨家藥鋪去問的,若是她果真買過,應該有人記得才是,可是……”
謝舒蹙眉道:“我知道了。”青鉞便施禮下去了。
這日夜裡戌時時分,仲薑正在前殿當值,忽然見穀利急匆匆地來了,長腿一邁,三兩步便跨上了殿前台階。
時值仲夏,夜裡一絲風也沒有,穀利顯見是一路疾跑來的,滿頭滿臉的熱汗,仲薑見他情形不似往常,問道:“出什麼事了?”
穀利一向沉穩鎮靜,此刻也忍不住頓足道:“出大事了!”他聲音有些大,殿前極靜,引得幾個在廊下候著的侍婢都忍不住回首看了看。穀利連忙壓低聲線,對仲薑附耳道:“出大事了,咱家的探子在廬陵郡邊界截獲了一封密信,是廬陵太守孫輔寫給曹操投誠的。現下這事隻有周瑜和張昭知道,命我趕緊來告知將軍一聲。”
仲薑雖是女子,但平日裡在孫權身邊伺候,也幫他謄抄政令、遞送文書,因此對政務多少有所涉獵,一聽便失驚道:“孫輔是咱們將軍的堂兄,怎會突然叛投曹氏啊?”
穀利嫌惡道:“利益當前,還有什麼骨血親情?三公子孫翊是咱們將軍嫡親的兄弟,尚且要與將軍處處作對,何況孫輔隻是將軍的堂兄。”說著又問:“將軍在殿裡麼?”
仲薑道:“在是在,隻怕他不肯見你。”
穀利蹙眉道:“那個什麼步氏也在麼?”
仲薑歎道:“是,將軍這幾日都是她陪著的。原本將軍偶爾還肯見見朝臣,自從她來了,彆說是朝臣,連我都不見了。江東現下正是多事之秋,我真怕將軍就此頹喪下去。”
穀利聽得嘖舌,繼而冷笑道:“怎麼?如今我江東也要出個妲己褒姒了麼?我不信,將軍不是這種人!”
說著不顧仲薑阻攔,上前拍門道:“孫將軍,孫將軍,屬下有要事稟報,還望將軍準見。”
殿內靜悄悄的,無人應答。穀利又道:“將軍,近日有探子截獲密信一封,事關江東生死存亡,請將軍準見!”此事機密,穀利不好再多說,隻得掀衣下跪,以頭觸地,連連頓首,砰砰有聲。
仲薑見他如此,嚇得上前拉他,穀利哪肯起身。片刻,殿內有個女子聲音道:“吵什麼?將軍喝過酒已睡下了,有事以後再說吧。”聲線婉轉清靈卻微微不悅。
殿外穀利恨得咬牙,低聲道:“軍機大事,十萬火急,怎能以後再說?難道咱們就奈何不得她了麼?”
仲薑在旁袖了手,凝眉想了想道:“聽說今日謝夫人已搬進來了,不如咱們去求她出麵?她是將軍的正妻,她說話將軍總是肯聽的。”
穀利道:“謝夫人如今也是身陷流言之中,自身難保,況且她雖是將軍的正妻,但畢竟是女子,將軍連周瑜和張昭的話都不聽,又怎麼會聽她的?”
仲薑道:“那你還有什麼彆的辦法麼?事到如今,也隻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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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還有三十秒到達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