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仰麵打了個嗬欠,道:“你怎麼想起她來了。”凝神想了想:“翻過年來就十四了,眼看是個大姑娘了呢。”
謝舒道:“那你是不是該給她物色個婆家了?”
孫權失笑道:“我可不敢,我若上趕著給她找婆家,她非打我不可。讓她再野兩年吧,等我在江東坐得更穩,再給她找個好人家,到時就算她跋扈霸道些,我也能給她撐腰。”
謝舒試探著道:“那你覺得陸議如何?那天我見阿香和他一起騎馬,他們是不是……”
孫權笑道:“夫人可彆亂點鴛鴦譜了,你是不知道,阿香打小就喜歡跟男子廝混,從小到大不知有過多少玩伴,也沒見她對誰格外上心過。況且陸議父母雙亡,也不是陸康的嫡係子孫,家裡無長輩做主。阿香就算要嫁,也該嫁給陸議的叔父陸績才是,可陸績好像比阿香還小幾歲哩,實在是不合適。”
謝舒挑眉道:“你覺得陸議配不上阿香?陸議是陸氏的族長,世家貴胄出身,又是左司馬顧雍的侄兒,才貌雙全,文德兼備,一看便是有大前程的。”
孫權道:“我自然知道他前程無量,但……”
謝舒打斷他道:“你彆忘了你還是個種瓜的呢,怎麼如今一朝得了勢,連世族都瞧不上了?”
孫權一愣,蹙眉道:“怎麼?你嫌棄我是個種瓜的?”
謝舒還以為他當真了,忙道:“不是,我……”
孫權卻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謝舒嚇了一跳,踢著腿道:“你乾什麼?”
孫權斜睨著她,壞笑道:“種瓜呀,我是種瓜的,夫人就是田,今晚讓夫人見識見識我播種的能耐!”將謝舒往榻上一放,便俯身壓住了她……
次日,前殿的事不多,還不到申時孫權就將手頭上的奏疏戰報閱完了。他得了空,便坐在主位後閒翻書卷,可心思也不全在書上,一邊撥弄著左手上光可鑒人的金指環,一邊想著昨晚在謝舒身上播種的情形,心裡美滋滋的。
這當口侍婢雲錦卻敲門進殿道:“將軍,徐姑娘來了,想……”雲錦話沒說完,徐姝便冷著臉跨進了殿中,雲錦隻得施禮退下,在她身後掩上了殿門。
孫權抬頭看看,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過前殿是軍機重地,讓你沒事彆總過來麼?”
徐姝今日倒是打扮得中規中矩,薄施脂粉,淡掃峨眉,一襲素白銀紋深衣襯得她亭亭玉立。孫權摒退殿中伺候的下人,徐姝便走到他身旁坐下,道:“我剛從陸尚府上回來,順路來看看你。”
孫權“哦”了聲道:“怪不得,穿得這般素淡,都不像你了。陸夫人和你那幾個小姑子給你氣受沒有?”
徐姝嘟了嘴,紅了眼眶道:“怎麼沒有?她們說想我了,讓我回去看看,可其實就是要逼我留下伺候她們全家,我今日差點回不來哩。”
孫權見她說著要落淚,從桌上拿過絹巾遞給她,笑道:“彆哭,至於麼。”
徐姝擦了擦眼角,道:“怎麼不至於?我嫁給陸尚的那幾年早已受夠了,再也不想回去了,你究竟打算何時娶我?”
孫權歎了一聲,低頭撥弄著手上的指環不說話,徐姝見了道:“你不是嫌累贅,從不戴指環的麼?怎麼如今倒肯戴了?”
孫權怕實說起來她會糾纏不休,隨口敷衍道:“我戴著玩的。”
徐姝便也沒再多問,挨近了孫權道:“仲謀,這幾日我想了想,就算你喜歡謝舒,不肯休了她娶我為妻,也不打緊……”她咬一咬唇,似是有些不情願,片刻才艱難道:“大不了我退一步,給你做妾,行麼?隻要能留在你身邊,我委屈些也沒關係。”
然而孫權隻是抬頭看了她一眼,便又不說話了。徐姝心高氣傲,屈居妾室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她滿心以為孫權一定會被她感動得痛哭流涕,她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動了,卻不想孫權是這反應。
徐姝有些氣惱,提高了聲線道:“孫仲謀,難道我連做你的妾室都不配麼?咱倆青梅竹馬一場,你為何如此絕情?”
孫權歎道:“你如今尚在為陸尚服喪,說這些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徐姝道:“不早了!這事早一日說清楚,我也好早一日入府,我對陸尚本就沒有感情,為何要為他服喪?我實在過夠了漂泊無依的日子了!你是江東之主,納我為妾隻是你一句話的事,誰敢說半個不字?你究竟在猶豫什麼?”
孫權道:“就因為我是江東之主,才不能任性妄為。且不說你喪期改嫁陸氏會不會同意,就算是我,也得問問謝舒的意思,她是我的正妻,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可隻怕問了也是白問,你從前總是與她過不去,謝舒又不是傻子,怎會收你進府找她的不痛快?”
徐姝冷笑道:“你何時竟這麼在乎她了?你當初納袁裳為妾的時候,也沒見你問問她的意思。”
孫權聽她冷嘲熱諷的,有些來氣,道:“那時我與她素未謀麵,並不想娶她,可如今我很喜歡她,所以我在乎她,行麼?”
徐姝不甘示弱,挑眉道:“你在乎她,就可以不在乎我麼?你喜歡她,就可以把咱們的舊情拋在腦後?如今對你來說,她是新人,我是舊人,可總有一天,會有更新的人取代她,總有一天,她也會變成舊人。到時你會不會也像今天對待我一樣對待她?”
她話鋒雖利,道理卻通,孫權無可辯駁,無奈地歎了一聲。徐姝道:“你既是不願去問她,不想為此觸她的逆鱗,那我自己去。左右我已經得罪過她了,也不差這一遭!”
徐姝是個急性子,撂下這句話,便起身進內去了。孫權喝道:“等等,你彆胡鬨!”想追過去,誰知雲錦卻在外揚聲道:“將軍,張長史求見。”
孫權不敢怠慢張昭,道:“快請。”又著急道:“雲錦,雲箏,你們跟著徐姝進去,可彆讓她鬨出事來!”兩個侍婢急忙應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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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夫人和卞夫人我總是搞混,這兩個字長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