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不悅道:“擅作主張!”擰著濃眉靜了片刻,又問:“那夫人是怎麼說的?”
雲箏跪伏在地,此時才敢稍稍抬頭,回道:“謝夫人沒說什麼,隻是讓將軍明晚早些回去。”
孫權歎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雲箏應諾起身出去了。步練師欣喜道:“將軍今晚不走了麼?”
孫權道:“不走了,讓廚下傳飯吧。”
吃過了飯,已是二更了,步練師命人鋪開被衾,孫權換了身衣裳,坐在榻上看書。步練師起身出去了一會兒,回來道:“時候不早了,賤妾已備下了熱水,請將軍洗澡。”
孫權翻過一頁書,抬頭看了看窗外,懶懶道:“不洗了,孤今日有些累了。”
步練師便又讓人打了熱水進來,跪在地下親手給孫權洗腳。孫權見她挺著肚子彎腰不便,怕她辛苦,道:“不必了,你歇著吧,孤自己來就是。”
步練師卻不肯起身,道:“賤妾是妾室,合該如此伺候將軍,有些事謝夫人身為正妻,地位所限,不能為將軍一一做到,賤妾情願代勞。”
孫權便也任由她伺候,梳洗過後,孫權上榻躺下了,步練師放下床帳,伏在他身邊,羞紅了臉輕聲道:“醫倌說賤妾的胎已穩了,可以行房,將軍今夜要不要賤妾陪伴?”
這些天謝舒月事在身,孫權一直憋著火,他看看步練師,她穿了身淡粉紗衣,雖懷了身孕,卻仍舊清秀純美如閨中少女,手腳纖細。但孫權還是忍住了,翻了個身背對著她,道:“不必了,孤要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步練師黯然道:“將軍是不是嫌棄賤妾腰身粗壯,不如從前貌美了?”
孫權道:“不是,你彆多想,既然懷著孕就彆折騰了,對腹中的孩子不好。”
步練師見他不願,便也不敢擅自碰他,道:“那賤妾出去洗澡。”
孫權“嗯”了聲,便不再出聲了。步練師無機可乘,隻得掀帳下榻去了。
孫權今日確實累著了,江東境內近來不太平,各地山賊輪番勾結作亂,戰報不斷,他今日接連見了幾個地方將領,午覺都沒歇。步練師走後,屋裡寂靜無人,孫權很快便昏昏欲睡了。
但他在謝舒的榻上睡慣了,冷不丁換個地方,有些不踏實,雖然困倦得緊,但許久都無法沉睡。半夢半醒之間,隻聽房門一響,有人進了屋,隨即窸窸窣窣地掀帳上了榻。
身邊綿軟如雲堆的被褥微微下陷,孫權以為是步練師洗過澡回來了,便懶得睜眼,隻翻了個身,仰麵睡著。誰知過了片刻,卻有一具軟玉溫香的**貼了過來。
孫權朦朧中推拒道:“彆鬨,你還懷著身孕呢。”
那人不聽,孫權覺出不對,從昏蒙中驚醒,睜眼一看,隻見帳中光影蒙昧,一個女子正伏在自己身邊,卻不是步練師。
那女子很美,滿頭青絲流瀉如瀑布湍流,杏目長睫,香腮勝雪,一點櫻唇粉紅飽滿,像是春日裡微風垂落的桃花花瓣。
如此美色當前,孫權隻覺熱血衝頭,幾乎把持不住,他隻得死死忍住,撐起身子離那女子遠了些,蹙眉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又貼過來,道:“是步夫人讓妾來伺候將軍的。”
她的姿勢柔媚,眼裡的光卻是冷淡的。孫權狐疑地打量著她,道:“孤怎麼覺得你有些眼熟?孤從前是不是見過你?”
那女子聞言動作一滯,慢慢放開了孫權,低首道:“奴從前是謝夫人身邊的人,叫紫綬。”
孫權蹙緊了眉,怒道:“真是胡鬨!”一把推開她,掀帳下了榻。
外廂裡步練師洗過澡,正斜靠在主位後,披著一襲柔滑如羽的狐裘,慢慢啜著一碗甜羹,百無聊賴地等著屋裡的孫權和紫綬完事。誰知屋門忽然被刷地拉開,孫權敞著衣襟從屋裡出來了,步練師嚇了一跳,忙從主位上起身,跟過去道:“將軍這是怎麼了?”
孫權沒聽見似的,衣袂帶風,氣衝衝地推門出去了,大力之下,屋門被震得咣咣亂響。
步練師驚得怔在了當地。半晌,紫綬披著外衣從屋裡走了出來,跪在了她的腳邊,低聲道:“是奴無能。”
步練師回過神來,甩手便給了她一巴掌,怒道:“沒用的東西!”
一絲鮮血順著紫綬的嘴角淌落,她的半張臉都沒了知覺,卻掩藏在在亂發之下,快意地咬著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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