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謝舒從前殿回來,且不回自己屋裡,先去了隔壁探望袁裳。
袁裳懷孕後,孫權雖撤去了她院外的守衛,但仍舊放心不下,讓自己身邊的幾個侍婢輪流照看她。今日是雲簫在屋裡當值,雲簫見謝舒帶著青鉞進門,便施禮退了出去。
袁裳還在安胎,依照醫倌卓石的叮囑,每日隻能臥床,不得隨意下榻走動,今日亦是如此。她見謝舒來了,才讓袁朱挪過幾個軟枕墊在背後,起身斜靠在榻上。
謝舒在榻邊坐下,笑道:“今日是元宵節,因此來看看姐姐,姐姐近來還好麼?”
袁裳久臥不起,精神不濟,往日清秀素淨的麵容有些蒼白浮腫,道:“還好,多謝夫人惦記。”
謝舒讓青鉞打開食盒,端出一碗湯圓送到袁裳手上,道:“這是我吩咐朝歌做的,剛出鍋不久,還熱著呢,姐姐吃吧。”
袁裳道了謝,用瓷勺慢慢地撥著碗裡的湯水,似是沒甚胃口。謝舒道:“我算算日子,姐姐有孕也快三個月了,聽說人家懷孕都嗜食酸辣之物,不知姐姐愛吃酸的還是辣的?”
袁裳淡淡笑道:“這我倒未曾留意。”
袁朱在旁湊趣道:“愛吃酸的呢,夫人上次送來的糖葫蘆,我家夫人吃了好幾串,若不是醫倌說山楂性寒活血,有孕之人不宜多吃,我家夫人隻怕就都吃了。近來還常常說想吃呢,可見夫人的廚藝高明。”
謝舒笑道:“你倒嘴甜。我若早知道你家夫人懷孕了,不該送糖葫蘆給她吃的。今日的湯圓是山藥芋艿餡的,最溫宮補腎了,姐姐多吃幾個,方才仲謀吃饞了嘴,問我再添幾個,我都沒舍得給他,是專留給姐姐的呢。”
她盛情難卻,袁裳即便沒有胃口,也舀起一顆慢慢吃下,滋味倒也不差。袁裳喝了口茶水漱口,道:“聽說將軍昨晚帶你去前殿了?”
謝舒臉一紅,道:“是,心血來潮的非要拉著我去,也不管剛下過大雪,冷津津的,就知道折騰人。”
她嘴上雖嗔怪,但麵上的幸福卻是掩不住的,袁裳笑了,道:“看見你們要好,我身為側室,也能安心些了。你近來找醫倌看過沒有,你的肚子還沒動靜麼?”
謝舒的笑色微微一滯,道:“沒有。不過仲謀說得也對,子嗣的事天注定,急也急不來的,順其自然吧。”
袁裳歎道:“原本我沒打算生孩子,誰知如今卻趕在你前頭了,這不是僭越麼?”
謝舒道:“姐姐言重了,什麼僭越不僭越的,這世上有幾個人家的長子就是嫡子呢?側室總是比正室得寵些。況且就算姐姐不生,也有步氏搶著生下長子,好壓過我一頭呢。”
袁裳道:“步氏近來還安分麼?”
謝舒道:“還是老樣子,看著還算老實,其實也並不大老實。前幾日我和仲謀差點因為她吵起來。”
袁裳蹙眉道:“怎麼回事?”
謝舒道:“有天晚上仲謀說要去探望步氏,就睡在她屋裡不回來了,誰知半夜三更卻又跑回來了,衣衫不整的,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後來我把他逼急了,他才憋不住了,說步氏伺候人很周到,還給他引薦美人,意思是讓我跟她學學。”
謝舒說著,冷笑了一聲,道:“溫婉大度,多所推進,倒顯得我醋妒成性,不能容人了,我這個正室,不如換她來做。”
袁裳歎道:“男人都這樣,以為女人不嫉妒就是好的,就連書裡不也是這麼寫的麼。可他也不想想,步氏連個侍妾都算不上,府裡還有你這個正室在呢,她就上趕著引薦新人,豈非是不把你看在眼裡?更何況我和她都懷孕了,隻有你能伺候他,她引薦新人,不明擺著是要和你爭寵麼,這哪裡是大度?”
謝舒道:“姐姐能明白就好了。”
袁裳又問:“那將軍要了那個美人沒有?咱們府裡豈非又要添新人了?”
謝舒道:“應該沒有,不然他也不會大半夜的跑回來找我了,不過仲謀對此不願多說,我也不好多問,否則纏煩了他,就是把他往步氏那裡推了。”
袁裳頜首道:“他打小就不服管教,是不能逼得太緊,不過步氏也不能不防,得時常敲打敲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