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箱金子(1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6889 字 11個月前

這日後晌時分,徐姝午睡起來,屋裡靜悄悄的,無人伺候。徐姝便喚道:“沄兒?”

徐沄應諾從外頭推門進來,道:“夫人醒了。”來到榻前服侍徐姝起身。

徐姝漱了口,洗了臉手,便披著外袍在妝台後坐下。徐沄出去倒了水,便也來到她身後坐著,拿過犀角梳子替她梳鬟挽髻。

軒窗開著半扇透氣,徐姝透過窗子見外頭的日頭已偏西了,日光傾斜著灑在廊下,金燦耀目,便道:“時候不早了,你先彆忙著給我梳妝,快派個人去前殿盯著些,彆讓仲謀又去彆人屋裡了。”

徐沄從妝匣裡挑了一支翡翠蓮花釵替她簪在了發間,笑道:“還早呢,將軍近來公務繁忙,少說也得過了酉時才能從前殿脫身,咱們申時二三刻派人過去就行。”

徐姝的脾氣雖厲害,徐沄卻是從小跟著她的,徐姝還算聽她的,便不再催促了,隻是不時看看窗外。徐沄蘸了桂花油篦著她濃密垂順的烏發,在她耳邊低低道:“夫人,將軍身邊的仲姑娘為人執拗,有些不好應付,咱們這幾日派去前殿的人,都被她擋在殿外了,連將軍的麵兒都見不著。”

“你是說仲薑麼?”徐姝正對鏡用螺黛描眉,聞言蹙了蹙柳葉似的細眉,道:“我早就看出她不是個好東西,生得一副狐媚相,還成日在仲謀的眼前晃悠,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得尋個什麼由頭把她拉下來,換了咱們的人上去才好。”

徐沄有些欲言又止,徐姝從鏡中看見,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徐沄道:“夫人,依奴之見,仲薑雖狐媚,將軍卻未必看得上她。聽說將軍當初奉討逆將軍之命外出陽羨做官時,她就跟隨在側了,如今四年過去,也沒見兩人有什麼私情。以咱們將軍的性子,若是對她有意,還不早就下手了?就算他們之間有什麼,隻怕也是仲薑一廂情願而已,夫人大可放心。再者,仲薑如今很得將軍信重,咱們剛入府不久,根基太淺,隻怕一時半會兒扳不動她,況且夫人身邊也沒有合適的人能頂上,與其把她拉下來,倒不如拉攏她,收為己用。”

徐姝嗤道:“她把咱們的人攔在殿外,絲毫不肯給我麵子,我卻要拉下臉來向她賠笑臉,討她的歡心?隻怕我還沒下賤到那等地步。”

徐沄勸道:“夫人,話不能這麼說,咱們將軍手下的張昭、虞翻之流不馴已久,吳四姓陽奉陰違、外附內忌,可將軍為了朝政社稷,不也照樣容忍他們麼?身為一方霸主,得有廣博的胸襟,容人的雅量,方能延攬賢才,人儘其用。夫人也是一樣的,您嫁入將軍府,為的不僅僅是做個側夫人,而是要成為將軍的正室,隻要是對您有用的人,就算沒那麼馴順,夫人也應有容人之量。仲薑是將軍身邊的第一把手,若是能把她收作心腹,夫人今後辦起事來可就方便多了。”

徐姝靜了半晌,頜首道:“說得有理,原是我肚量太淺了。”側首看看徐沄,笑道:“沒成想你倒有這等見識。”

徐沄道:“夫人謬讚,奴隻是竭儘所能為夫人籌謀罷了。”

徐姝理著鬢邊垂下的幾縷玉珠墜子,道:“那你再幫我想想,用什麼手段來拉攏仲薑呢?”

徐沄轉了轉眼珠,尚未說話,侍婢驪月忽然從外廂進來了,立在門邊道:“夫人,謝夫人方才派人送了十幾個箱子來,說是您的嫁妝。”

徐姝從鏡中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知道了,沒見我正和沄兒說話麼,冷不丁的就闖進來。不合時宜的東西!”

驪月不敢辯駁,忙怯怯地施了一禮,轉身出去了。

徐姝梳妝更衣停當,便也帶著徐沄出來,隻見外間的地下一字擺開十幾個紅木箱子。徐姝吩咐道:“沄兒,你照著禮單挨個箱子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麼,我信不過謝舒。”

徐沄應了,讓下人取來禮單,先仔細看了一遍,並無塗改,便打開箱子清點嫁妝。徐姝走到主位後坐下,斟了一盞茶,邊喝邊百無聊賴地看著徐沄忙活。

驪月謹記著謝舒的教誨,見徐沄一人清點十幾個箱子,有些忙不過來,便頗有眼色地上前幫忙。徐沄雖對她有所忌憚,但念著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便把禮單交給她,讓她念一樣東西,自己在箱子裡找一樣,果然比之前看一眼找一樣快多了。

誰知驪月剛念了兩三行,徐姝卻從案上的果盤裡挑出一枚金桔扔向她。徐姝幼年喪母,自小跟隨父兄在軍營裡長大,練就了一身騎射的工夫,那金桔箭似的正打在驪月身上,疼得她輕呼了一聲,驚惶地看向主位上的徐姝。

徐姝不悅道:“滾出去,誰讓你在這裡多事了?”

驪月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含著眼淚告退出去了。

徐姝看著她關緊了殿門,才低聲道:“她是謝舒派來的人,今後說話辦事要防著她些,吃的喝的都不能讓她沾手,找機會尋個錯處趕緊打發了,省得夜長夢多。”

徐沄一凜,道:“夫人說得是,奴知道了。”

過了半個時辰,十幾個箱子都清點過了,徐沄便將禮單交到徐姝手上,道:“夫人,東西都對得上,不少什麼。”

徐姝從頭至尾將禮單看了一遍,道:“父親這回送了三箱馬蹄金來麼?”

徐沄道:“是,可見老爺有多疼愛夫人,送來的嫁妝竟如此豐厚。聽說謝夫人當初嫁給將軍時,陪嫁少得可憐,連夫人的一半都及不上呢。咱們將軍哪怕是衝著夫人的嫁妝,也會對夫人好的。”

徐姝盯著麵前的半碗茶湯出神,仿佛若有所思,半晌抬眸道:“沄兒,你去叫幾個信得過的下人進來,把一箱馬蹄金抬去咱們後院的柴房裡放著,千萬藏好了,莫要讓人看見。”

徐沄不解道:“這是為何?柴房裡又是柴火又是黑炭的,醃臢得很,況且那間屋子背陰潮濕,到處都是青苔地蘚,夫人的箱子可是紅木的,放在裡頭不怕糟蹋了麼?”

徐姝道:“隻是暫放一時,想來無妨,你去就是,我自有道理。”

徐沄應了,起身欲去。徐姝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叮囑道:“天色不早了,放下箱子,趕緊派人去前殿,今晚可不能再放仲謀到彆處去了。”

晚飯過後,孫權終於來了。其時徐姝正在內室裡對著燈火侍弄一瓶插花,見孫權進門,隻用眼角瞥了瞥他,便又接著侍弄瓶中的花草。

孫權在榻邊坐下,似笑非笑地道:“看見我進來,也不起身迎迎,真是不像話!當初是誰哭著喊著非要跟我的?如今進了府,就喬張做致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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