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低頭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手指,指環戴得久了,在他的指上留下了一道淺淡的白印。孫權有些愧疚,道:“被我弄丟了。”
“丟了?”謝舒微微蹙眉:“是何時丟的?我記得你上次來時還戴著呢。”
孫權道:“昨夜我在徐姝屋裡洗澡的時候摘下來了,誰知今早想戴時卻不見了,我急著去上朝,就沒來得及找,待下了朝再派人去找也沒找到。”
謝舒道:“你摘下來後放在哪兒了?還丟沒丟旁的東西?”
孫權沉吟道:“想必是和我身上的佩飾放在一起了,是徐姝屋裡的人收拾的,我平常也不大管這些。旁的東西倒是沒丟,不過徐姝說近來她屋裡鬨賊,她的簪釵首飾丟了不少。”
謝舒心裡一動,覺得有些奇怪,道:“她又丟東西了?”
孫權點頭道:“是,她為人有些粗心,也不知是真丟了,還是隨手亂放找不到了。但她既然對我說了,就勞煩夫人幫忙查一查,我的指環說不準也是被賊偷了。”
謝舒道:“我知道了。”卻悶悶的,嘟著嘴,也無心擺弄香粉了。
孫權察言觀色,哄她道:“夫人莫生氣,待我派人去那家金鋪照原樣再打一枚指環就是,以後我一定好生戴著,連洗澡時也不摘下來了。”
謝舒委屈道:“再打一枚,就不是原來的那枚了。”
孫權道:“既是如此,那咱們重新打一對,就讓府裡的金匠打,在上頭鑲滿金珠寶玉,一定比你現在戴著的這枚華貴好看,如何?”
謝舒還是不情願,沒搖頭也沒點頭。孫權在她的腮邊親了親,道:“夫人聽話。”
兩人在屋裡說話的工夫,青鉞和朝歌已識趣地退到外廂候著了。此時時辰不早了,沐浴的熱湯卻還沒備好,朝歌心裡著急,出去催了一趟,回來時卻對青鉞道:“姐姐,方才有個守門的小丫頭說,徐夫人身邊的徐沄來了,有事想求見夫人。”
青鉞正用填了熱炭的熨鬥熨燙孫權的朝服,聞言停了手道:“怎麼又來了?上回徐氏來吵鬨時,你沒把咱們夫人的規矩向她說清楚麼?”
朝歌怕屋裡的謝舒和孫權聽見,輕聲道:“怎麼沒說?可徐夫人的性子姐姐也知道,隻怕是越不許她乾什麼,她就偏要乾什麼,現今府裡最不安分的就是她了。”
青鉞放下熨鬥,起身走到內室的門口向裡看了看,隻見謝舒和孫權還依偎在一起說悄悄話,便道:“走,咱們出去看看。”
兩人來到院外,果然見徐沄帶著幾個小丫頭站在門口,幾個守門的侍婢攔著不讓進。青鉞讓她們退下了,道:“徐姑娘漏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徐沄向青鉞施下一禮,道:“見過青鉞姑娘,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我們夫人的房裡近來鬨賊,丟了不少值錢的物件,方才終於抓了個人贓並獲,因此奴特來稟報夫人一聲。”
青鉞道:“夫人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今夜將軍在此留宿,夫人不見客,既然不是什麼大事,就請姑娘先回去吧,明日晨省時再說不遲。”
她本以為徐沄必不肯輕易罷休,哪知徐沄卻很順從,道:“既是如此,奴就告退了。”當下便帶人離開了。
青鉞不料如此,愣了愣,朝歌見狀也覺不可思議,上前一步,望著徐沄離去的身影道:“她竟就這麼走了?倒不像是徐夫人一貫的作風了。”
青鉞蹙了眉,暗暗覺得事有蹊蹺,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招呼朝歌道:“咱們進去吧。”
徐沄回到西苑時,已是二更過了,進了院門,隻見前廳的門大開著,屋裡燈火通明,幾盞青銅連枝燈像是燃燒的火樹,將室內映得熒煌如晝。
徐姝穿了一身水紅繡桃花的廣袖襦裙,懶散地斜靠在主位上,侍婢驪月身上捆著一指多粗的麻繩,被幾個粗使丫頭摁著跪在廳中,披頭散發地哭叫道:“夫人饒命,奴不是賊,奴委實不知夫人的首飾為何會在奴的衣箱裡,求夫人明查……”
徐姝嫌她聒噪,蹙眉使了個眼色,一個小丫頭拿了一塊臟汙的粗布,不由分說地塞進了驪月的口中,驪月的哭求聲便被堵在了喉嚨裡,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嗚咽。
徐沄進屋施禮道:“夫人。”
徐姝挑眉道:“你回來了?可見到謝舒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