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衛梁(2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121 字 11個月前

管事的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虧你還是在將軍府當差的,今日是故討逆將軍的忌辰,你難道不知道麼?將軍夫人自然要去探慰吳老夫人和大喬夫人,今日去了,明日便不去了。你問這麼多作甚?是你掌車麼?”

那車夫愣了愣,看向衛梁,衛梁忙道:“該我掌車,該我掌車。”

管事的見他是新來的,便多打量了他幾眼,但念在他給自己塞過錢的份兒上,也沒多問什麼,隻道:“那便趕緊著吧,將軍夫人就快出門了。”

衛梁連聲答應著,就要進馬廄牽馬,那車夫暗拉了他一把,低聲道:“你的腰能行麼?”

衛梁道:“不礙事,你放心就是。”

然而當他駕著馬車候在將軍府的東側門外時,心裡卻暗暗地後悔了。他的腰傷得不輕,稍稍一動便鑽心的疼,雖說行車時的顛簸尚能忍受,可車夫的職責並不止是駕車而已,還要趴伏在地為主子上下馬車墊腳。縱使將軍夫人身輕如燕,可他的腰隻怕也經不起那一踏之力,縱使他經得住那一踏之力,隻怕也無餘力拱起腰背將將軍夫人送上馬車,若是吃不住疼摔了將軍夫人,隻怕車馬房裡的所有人都要跟著他獲罪。

衛梁思及此處,隻覺心驚肉跳,暗罵自己不該逞強,卻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此時將軍夫人尚未出來,衛梁忙從馬車上下來,忍著疼慢慢地彎腰趴在了車門下,以免待會兒倉促之間彎不下腰,讓將軍夫人久等。

已近仲夏,天熱極了,一絲風也沒有,偏今日還是個豔陽天,毒辣的日頭曬得黃沙地炙熱燙手。衛梁伏在地下,滿頭熱汗滾滾而落,腰間更是火辣辣的疼,比悶熱的天時更難耐。

過了一刻鐘工夫,隻聽側門內傳來環佩叮當之聲,入耳泠泠動聽,似是清風拂過,令人神思一震,衛梁便知是將軍夫人出來了。

片刻,一陣香風漸近,那香氣衛梁從未聞過,嗅之隻覺心神恍惚,稍稍抬起眼簾一看,隻見眼前已多了一角衣袂,是銀白緞子繡暗藍鳶尾花紋樣,雖則色澤素淡,但用料之考究,繡樣之精巧,儘顯侯門世家的富貴氣象。

衛梁忙恭聲道:“請夫人上車。”

一個女子聲線卻在他頭上道:“你起來吧,我們夫人出門一向自己帶著杌凳,從不踩人腰背的,你隻管駕車便是。”

衛梁一喜,忙答應著起身,誰知跪得久了,腰間僵疼更甚,一時竟站不起來。青鉞便彎腰攙扶他,謝舒見他上了年紀顫顫巍巍的,便也在旁搭了把手。

衛梁借著二人的力道站直了,忙縮回手道:“老奴衣裳醃臢,恐汙了將軍夫人的貴手。”

謝舒笑了笑,道:“無妨,你的腰怎麼了?方才我見你跪起之間仿佛甚是吃力。”

衛梁赧然道:“老奴上了年紀,腰腿本就有些不靈便,前些日子又不巧弄傷了腰,讓將軍夫人見笑了。”

謝舒道:“瞧你的模樣是不年輕了,我父親若在世,怕是與你差不多年紀,老人家也該保重身子才是。既是腰上有傷,待會兒路上便慢些駕車,既不顛了你的腰,我坐著也舒坦。”

衛梁連忙應諾,青鉞放下杌凳,朝歌扶了謝舒上車,馬車便轔轔轆轆地向孝廉府馳去。

待得謝舒看過了吳夫人和大喬,再從孝廉府回來時,日頭已西斜了,青鉞按例給了衛梁賞錢。謝舒正要進門,回頭囑咐道:“給他雙份吧,他的身子不好,跟著咱們在外奔波了一整日,也算不容易,再去官署裡請個醫倌來給他看看傷,就說是我的意思。”

青鉞應了,衛梁受寵若驚,千恩萬謝,此時才敢抬頭打量謝舒。因著今日是討逆將軍的忌辰,謝舒穿了身衣緣無紋的銀白深衣,隻在衣擺處疏落地繡著幾朵鳶尾花,薄施脂粉,不飾珠翠,清雅嫻靜,似是九天神女謫落凡塵。衛梁不敢細看,隻怕自己汙濁的眼目玷染了她。青鉞便道:“你跟我來吧。”衛梁忙再三謝過謝舒,跟她走了。

謝舒這才帶著朝歌進門,朝歌忍不住輕聲道:“這車夫也真是的,既是腰上有傷,何必還出來掌車,未免有些耽擱事。今早馬車走得慢,差點誤了夫人定省的時辰,吳老夫人的規矩大,今日又是討逆將軍的忌辰,可真教人捏一把汗。”

謝舒道:“我執掌內庭財事,知道車夫每月的工錢就那麼點,全靠賞錢養家糊口。我若不讓他掌車,他拿不到賞錢不說,隻怕還得被車馬房裡的人看不起。今早我出門還算早,便是路上慢些也不打緊的,又何必難為他……”兩人低聲說著話,便轉進門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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