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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7352 字 10個月前

孫權道:“紫綬,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剛生下孩子,就忙不迭地為他謀前程了,這孩子有長子的身份,若再由正室撫養,儼然便是嫡長子了,你可真是精明得很呢。”

徐姝聞言鬆了口氣,紫綬卻沒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愣了愣,叩首道:“將軍,賤妾不是這個意思,若是謝夫人來日誕下嫡子,將軍有意廢長立嫡,賤妾毫無怨言!”

孫權未置可否,意興闌珊地起身道:“你好生養著吧,孤還有事,先回去了,養母的事改日再說。”

孫權回到書房,已是三更時分了,仲薑見他進門,迎上前道:“時候不早了,請將軍梳洗安歇吧,奴已命人將床榻鋪好了。”

孫權點點頭,卻不讓她為自己更衣,道:“先等等,你去把穀利叫來。”

仲薑應了,出去換了穀利進來。孫權讓他把門關了,問道:“這段時日我一直耽於軍務,無暇過問謝舒的情形,不知她在會稽娘家過得如何?”

穀利道:“謝夫人一向安分守己,從不多事,且會稽郡境內近來雖屢有山賊作亂,但多在縣城外的山嶺之間,謝夫人的家鄉山陰縣內還算太平,因此夫人想來無事。”

孫權頜首道:“那便好。”

他鋪開一張黃紙,提筆蘸墨,凝神思慮片刻,寫下了幾行字,似是覺得不妥,又揉皺扔了,重又鋪開一張紙提筆書寫。

穀利不知他意欲何為,在旁安靜地等著。孫權又一連廢了好幾張紙才寫就,將那封信箋仔細地折好,從腰間解下一隻錦囊塞入裡頭,鄭重地交給穀利,道:“你派人把這封信送給謝舒,就說我想接她回來,與她重歸於好,若是她願意,我仍會讓她做正室,那封休書隻當從未有過,裳兒的事我也會徹查,若是果真有什麼內情,我定會還她清白。如果她不願意,你就看看她缺什麼少什麼,回來告訴我,我派人給她送去,待鎮壓了山越,我得了空再親自去看望她。”

穀利接過錦囊,道:“按說將軍的吩咐,屬下義不容辭,但這樁差事交給屬下去辦,倒不如交給呂蒙大人。呂大人近來受命鎮撫山越人,就駐軍在會稽郡山陰縣外,且他的夫人孫氏從前就是謝夫人身邊的人。”

孫權道:“也罷,那你便派人和呂蒙說一聲吧,呂蒙辦事我也放心。”

徐姝看過了紫綬回到自己屋裡,氣恨交加,一拂袖將案幾上的燈台果盤儘數掃到了地下。侍婢徐漌情知她不喜紫綬誕下長子,忙吩咐小丫頭將屋門掩上,以免外頭的人聽見動靜,輕聲勸道:“夫人消消氣,為了一個賤婢氣成這樣,實在不值當。”

徐姝切齒道:“一個賤婢尚且有這樣的運氣為仲謀生下長子,我嫁進府裡已經一年多了,為何還沒有動靜?我聽醫倌說,紫綬的孩子是二月裡懷上的,我翻看了二月的記檔,她隻在二月初八那日伺候過將軍一夜,二月初八,正是我進府的日子!這個賤婢!我真該在她懷孕的時候把這孩子打掉!”

徐漌道:“紫綬精明得緊,她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卻一直瞞著不說,直到肚子大得藏不住了,被同住的步氏發覺,這才捅了出來。那時她已懷孕近五個月了,將軍又知情,夫人便是想下手也難了。但如今她雖已生下了孩子,咱們卻也不是毫無應對之策,夫人若是不嫌棄,不妨將那孩子接過來撫養,自古立嗣,非嫡即長,將軍如今沒有正室,自然不會有嫡子,來日此子得立,夫人自然便是將軍的正室了。”

徐姝嫌惡道:“我怎麼不嫌棄?我一想到那孩子是賤婢所生,就覺得惡心!”

徐漌勸道:“夫人想當將軍的正室,就得有正室的肚量,以咱們將軍的本事和地位,以後他的女人隻會越來越多,惡心的事又何止這一樁?況且按夫人方才的說法,那孩子是紫綬在二月初八夫人進府的那夜懷上的,本來就該是夫人的孩子,隻是借她的肚子降生在這個世上罷了,連紫綬自己不也這麼說麼?”

徐姝聽了眼前一亮,道:“是了,那原本就該是我的孩子!”卻又為難道:“可紫綬那賤婢方才在仲謀麵前口口聲聲地求他讓謝舒撫養那孩子,若是仲謀耳根子一軟答應了她……”

徐漌忙道:“我看將軍對她冷冷的,不像是會答應的樣子。”

徐姝蹙眉道:“這也難說,仲謀自執掌江東以來,性情是益發深沉難測了,時常表麵一套、背後一套,他的話可不能全信。”她沉吟著,恨恨道:“謝舒那賤人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能安心!”

步練師回到自己房裡,已是深夜了,還沒進門,便聽大虎在屋裡聲嘶力竭地哭著。侍婢文雁迎上來接了步練師的鬥篷,道:“夫人可回來了,小主半夜裡睡醒了,見夫人不在身邊,哭著找您哩,奴怎麼都哄不好她。”

步練師不悅道:“沒用的東西,還不把她抱來!”

文雁諾諾地退下了,過了一會兒,抱了嚎哭的大虎來。大虎如今已快滿一歲了,雖是女兒,但卻虎頭虎腦,壯健得很,一次病也沒生過,就像是田間的野草一樣茁壯地生長,哭起來亦是中氣十足。步練師本就因紫綬誕下長子而心緒不好,被她一吵,更覺煩躁,耐著性子哄了一會兒,大虎非但沒有睡著,反倒越哭越厲害了。步練師便也沒了耐性,將大虎往榻上一放,凶文雁道:“你不是說她找我麼?怎麼如今我回來了,她還哭個不停?”

文雁唬得縮著肩低著頭,諾諾道:“奴又不是大虎小主,怎知她為何而哭?奴……奴隻是覺得小主與夫人母女連心,想必是因為思念夫人所致。”

步練師氣得一把擰住了她的嘴,道:“你說什麼?你還敢頂嘴了!你身為奴婢,哄不好小主,該當何罪?”扯住文雁的頭發,反手便是一巴掌。

文雁的半張臉立時腫了起來,卻咬著唇不敢哭出聲來。步練師正在氣頭上,又嗬斥大虎道:“彆哭了!大半夜的號什麼喪?吵得將軍晚上睡不好,都多少日子沒來我屋裡過夜了?倒是便宜了紫綬那個賤婢!我拚著一條命、疼得要死要活地生下你這個沒用的賠錢貨,我都還沒哭哩,你哭什麼?你若是個兒子,我何至於落到今日這等不上不下的境地!”

大虎雖還不懂事,但已會察言觀色,見步練師聲色俱厲,愈發尖嚎起來,一張小臉都憋得紫漲了。

侍婢文鳶忙踹了匍匐在地的文雁一腳,道:“還趴在地下乾什麼?趕緊把小主抱下去,沒見夫人正心煩麼?”

文雁忙捂著臉,抱起嚎哭掙紮不止的大虎出去了。

哭聲繞進後院,漸漸地聽不見了,步練師這才歎了口氣,頭疼地揉著額角。文鳶遞過一碗熱茶,道:“夫人無需憂慮,那紫綬雖僥幸生下了長子,但她身份低賤,將軍今日雖未表態,但終究是要把那孩子交予旁人撫養的,夫人隻消想法子將那孩子弄過來,再加上大虎小主,還有步騭大人在前朝出力,不怕坐不上將軍夫人的位子。”

步練師道:“隻怕是難,徐姝那傻子倒是不足為慮,我原本以為袁裳會是我最大的對手,連後招都備下了,誰知今日紫綬竟提出讓將軍接謝舒回來,若是將軍聽了她的,那我隻怕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步練師抬頭看向夜色深沉的窗外,歎了一歎,複又銜恨道:“那賤人真是陰魂不散,若是她死了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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