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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4953 字 10個月前

轉眼間,曹操帶兵出征已有一個多月了。許都地處中原,天時熱得早,才四月半的光景,便已很有入夏的意思了,下過幾場雨之後,更是一日熱似一日。

謝舒暗暗盤算著,不論冀州的勝敗何如,曹操想必很快就會回來了,夏日蚊蟲肆虐,疾痢橫行,實在不宜久戰。

自上次因休書鬨翻之後,曹丕便再沒來過,謝舒倒也在意料之中,她既是無法接受曹丕的情意,兩人便遲早會有這麼一天,若是曹丕從此厭了她,那倒也好。

謝舒便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隻是如常度日,她屋裡的東西都被曹丕的人翻亂砸壞了,曹丕事後也賭氣不曾過問,倒是甄宓肯放在心上,派人幫著她收拾,又送了些新的來以供添置。

這日,甄宓一早起來,在妝台前坐了,吩咐東袖替她梳妝。

甄宓自懷孕以來便害喜得厲害,食不知味,夜不安寢,今日又起得比往常早,麵上便有些浮腫。東袖打來涼水替她敷了臉,又調勻脂粉,細細地傅上一層,這才勉強遮住了她的疲色,正要將一支家常的素銀釵子簪在她如雲的烏發間,甄宓卻道:“換支赤金的吧,待會兒我想去司空府看看母親,總不好穿戴得太過寒酸。”

東袖應諾,便換了支赤金嵌紅珊瑚的步搖替她簪在了發間,卻忍不住勸道:“夫人,現今司空出征未歸,城內兵荒馬亂的,天時又熱,老夫人已允了您不必每日過去定省了,況且因為咱們公子私自將謝氏帶回府的事,冀州的戰局出了亂子,奴怕老夫人因此……”

甄宓伸手扶了扶發間的步搖,又挑了對瑪瑙耳璫對鏡戴上,歎道:“就算母親因此責怪我,也是沒法子的事,子桓是她的兒子,性子又倔強,她總不好斥責他。況且這本是我的分內事,她責怪我也是該當的。”

東袖見她堅持,便隻得去取來一襲輕綢外裳伺候她穿上,甄宓順口問道:“子桓昨晚是在誰屋裡過的夜?”

東袖道:“誰的屋裡也沒去,聽守門的人說,公子昨夜壓根就沒回府,大約又是在軍營或官曹裡睡的。”

她繞到身後去替甄宓束衣帶,又道:“因為冀州的事,公子本就忙得不著家,自從與謝氏吵翻了之後,便更少回府了。夫人原本打算將她納入府中,收為己用,可如今看來,公子對她有意,她卻對公子無情,若是她執意不肯為妾,那……”

甄宓沉默片刻,道:“若依子桓往常的性子,隻怕是由不得她,不過……”她歎了一歎:“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扶著妝台起身,問:“睿兒呢?喂過飯了不曾?”

東袖道:“子衿姐姐方才已著奶娘喂過了,夫人放心就是,奴去抱小公子過來。”

片刻,東袖抱了曹睿來,甄宓接過他,便出門乘馬車去了司空府。

這日是個豔陽天,雖則時候尚早,日頭卻也很有幾分毒烈,街上的青石板路被曬得滾燙泛白。馬車一路撿著陰涼地行駛,到得司空府時,已近食時時分了。甄宓在司空府的側門外下了車,撫平了衣裙,道:“方才這一路過來,我瞧著街上的兵比前幾日少了,是不是冀州那邊又有什麼動靜了?”

東袖道:“近來公子甚少回府,連帶著他身邊的近侍常從也不回來,奴無從探聽消息,因此並不知道。不過奴在軍中有幾個舊相識,夫人若是實在想知道冀州的情形,奴倒可以托他們打聽打聽。”

甄宓頜首道:“那你快去,不必跟著我了。”

東袖應了,此時恰有一小隊士兵列著隊從街上經過,甄宓因要避嫌,便進了府。來至卞夫人的居處一看,隻見卞夫人正在窗下坐著看賬。此時日頭東升,廂房裡正陰涼,一個侍婢在旁替卞夫人打著扇。

甄宓一進屋,便將懷裡的曹睿放下了,曹睿糯糯地喚著“祖母”,磕磕絆絆地跑向卞夫人。卞夫人連聲答應著,吩咐侍婢去抱了他過來,摟在懷裡,問寒問暖,愛個不了。

甄宓在旁含笑看著,見卞夫人手邊的針線笸籮裡擱著半幅未繡完的花樣,邊兒已勾好了,隻是尚未著色,便默默地拿過來繡著。

卞夫人明著逗弄孫兒,暗裡卻也打量著甄宓,見她低眉垂首,神色專注而馴順,便問道:“子桓近來還好麼?”

甄宓素來恭敬孝順,在卞夫人跟前,從不敢有半點逾矩,聞言忙放下繡樣,道:“回母親的話,子桓近來忙著外頭的事,吃住都在軍營裡,甚少回府,媳婦實已有好幾日不曾見著他了。”

卞夫人攬著懷裡撒嬌的曹睿,和藹地將手裡的象牙羽扇遞給他玩耍,口氣卻是冷冷的:“也是,司空已派人傳過口信,說至多不過明後日便回來了,子桓此時想必正忙著迎候他父親回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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