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七(2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826 字 10個月前

來時飛奔而過的永巷,此時走來卻那樣漫長,仿佛沒有儘頭,阿瑤見她踽踽而行,亦不敢催促她。

回到宮中,已是午後了,還沒進門,宮婢銀杏便匆匆上前稟報道:“貴人,陛下來了。”

曹華進了殿,見劉協正在主位後坐著,隨手翻著一卷放在案頭上的書簡,手邊擱著一隻三寸見方、宮裡用來盛糕點小食的漆木提盒。

劉協見她進門,便放下書簡,起身過來執了她的手,關切道:“愛妃何處去了?這大熱的天兒,看頭上都出汗了。”掏出絹子,細細地拭去了她額上的薄汗。

曹華蒼白著臉,勉強道:“剛吃了飯,出去走了走,讓陛下久等了,請陛下恕罪。”

劉協笑道:“這是哪裡話,朕也隻是等了一小會兒罷了。”牽著她走到主位上坐了,一邊打開食盒一邊道:“朕聽說你入夏以來便胃口不好,你娘給你做的醬菜又吃完了,便讓宮裡的禦廚學著做了些,也不知像不像,你嘗嘗?”從盒中端出一小碗用井水鎮著的醃菜,放在曹華麵前,又遞了一雙銀筷子給她。

曹華道了謝,挾了一箸送入口中,因著心中有事,也沒嘗出是什麼滋味,忍了一路的眼淚卻掉了下來。

劉協慌了道:“愛妃怎麼哭了?是醬菜不好吃麼?”

曹華搖搖頭,哽咽道:“好吃。自打臣妾出生以來,除了母親,還從沒有一個人像陛下對臣妾這樣好。”

劉協抬手拭去她的眼淚,溫柔道:“你是朕最愛的女人,朕隻恨沒能早些遇見你,怎能不好好待你。”

曹華抬眼看去,他正垂眸看她,滿眼皆是疼惜,這樣寵溺縱容的神色,她仿佛剛剛在哪兒見過。

曹華心裡一酸,輕輕地伏在劉協的胸前。忘了他吧,她想,也許眼前的這個人,才是她此生的歸宿。

臻祥殿裡,環夫人派來的周氏正在側席上坐著。曹節命宮婢給她上了茶點,問道:“奶娘不是前幾天剛來過麼,怎麼母親又讓您來了?這回給我捎什麼好東西了?”

周氏年過半百,曾做過曹節的奶娘,是打曹節下生時起便在環夫人身邊伺候的。曹節與她情分頗深,私底下也不拘什麼主仆規矩,周氏便笑道:“這回可沒您的東西,是夫人聽說丁夫人要給華貴人捎醬菜,才讓老身替她跑一趟的,順便有幾句話叮囑貴人。”

曹節聽她提起曹華,便淡淡的,冷了臉道:“是什麼話?”

周氏道:“夫人說,華貴人初進宮,又是不諳世事的性子,宮中人心險惡,怕她吃虧,讓貴人平時多照顧她,也多讓著她些。如今貴人的弟弟養在丁夫人的膝下,貴人在宮裡對華貴人好,丁夫人知道了高興,也能對衝兒好些。”

曹華越聽越覺得慪氣,忍不住道:“真不知母親是怎麼想的,明知我在宮中為妃,還把曹華送進來與我爭寵,這就罷了,還讓我照顧她?我看她眼裡從來就沒有我這個女兒,隻有衝弟罷了!”

周氏道:“貴人這是什麼話,您與華貴人共侍陛下,是委屈了些,但與夫人要承受母子分離之痛相比,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再者說了,待來日衝兒繼承了爵位,憑曹家的權勢,您還怕當不上皇後麼?貴人細想想,是這個理不是?”

曹華這才沒話說了,隻是仍有些不情願。周氏道:“那老身便把東西留在這兒了,貴人得空去看看華貴人,順便把東西給她送過去,也好儘一儘姊妹情分。”又略坐了一會兒,便告辭出宮去了。

曹節獨自坐在殿中生了一會兒悶氣,見周氏捎來的那箱東西擱在廊下,越看越覺得礙眼,便問:“那箱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宮婢彩樺應諾出門,開箱察看了一番,回來稟報道:“回貴人的話,是幾罐子醬菜和枕頭、紗帳之類的細軟。”又勸道:“貴人,已入夏了,現醃的醬菜若是不鎮在井裡,是會壞的,不如趕緊送去給華貴人罷了,省得放壞了賴著咱們。”

曹節想想有理,又見後晌的日頭比午間涼快了些,便道:“也罷,那我便去瞧瞧她。聽說今日郭嘉進宮,她還悄悄跑去看了,竟到現在還沒忘了他,說起來也是可憐。”歎了一歎,便讓人抬了箱子,自己出門坐上輦轎,宮婢掌起華蓋,往嘉寧殿去了。

來到殿前,隻見宮闈清靜,隻廊下侍立著幾個宮婢。曹節下了輦,上了殿前玉階,遙遙地聽見殿內有人說話,聲線聽著像是劉協。曹節心裡一緊,廊下的宮婢要進內通報,被她攔下了。

曹節走近殿門,暑熱時節,門上所糊的棉帛已儘數換成了絹紗,輕薄透風,殿內的說話聲清晰入耳,隻聽劉協一字一頓地道:“你是朕最愛的女人,朕隻恨沒能早些遇見你……”

“最愛”兩個字,在曹節的心上狠狠地撕開了一道傷,她腳下趔趄著後退了兩步,隔著垂落的紗簾,隻見劉協和曹華緊緊地擁在一起。她像是被人在數九寒天裡兜頭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都涼透了。

彩樺見她呆立著不動,不禁試探道:“貴人,怎麼了?”

曹節定了定神,在唇角扯出一絲冷笑:“我可真是蠢,人家自有人心疼呢,用得著我可憐麼?”咬了咬牙,毅然轉身下階去了。

彩樺急道:“貴人,那這東西……”

曹節含恨道:“你自己給她送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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