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舒回首道:“可官曹府衙不都在禦馬道上麼?這附近都是商鋪,哪有官道可走?”
蒲陶慧黠一笑:“夫人不是本地人,平常又不大上街,奴卻是許都城裡長大的,夫人跟奴走就是。”
謝舒便讓她上前引路,自己和朝歌在後跟隨。走了沒多久,果然拐上了一條官道,原本擁窄泥濘的街道立時闊朗平整起來。街道兩邊都是深宅大院,其中一間門前停著車馬,想必正是官衙所在。
謝舒走過去看了看門楣,奇道:“軍機曹怎麼設在這裡?既不與司空府挨著,也不與東西官曹在一起,獨門獨戶的,豈不奇怪?”
蒲陶掩口笑道:“是郭祭酒的意思,這附近都是酒肆飯館,離娼院也近,好方便他喝酒風流。”
謝舒失笑道:“荒唐!”
這當口,卻聽身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有人高聲喝道:“讓開!”謝舒一驚,尚來不及反應,一匹烈馬便嘶鳴著從她身邊疾馳而過,幾乎撞到她,四蹄翻起的泥花濺臟了她的裙角。
謝舒驚呼一聲,險些跌倒,朝歌連忙扶住她,斥道:“何人如此無禮?”
那駿馬旋風似地馳到軍機曹門口,人立而起,終於停住了。馬上的男子輕蔑地瞥了謝舒一眼,毫不在意,對門口的守衛道:“我是張繡,去叫賈詡出來。”
守衛情知他不好惹,忙通傳了進去。片刻,門內走出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書生,鬢發已斑白了,佝僂著腰,生得慈眉善目的,毫無陰毒之相,向張繡拱了拱手,道:“張將軍找我何事?”
張繡也不下馬,居高臨下地笑道:“沒什麼事,知道你要死了,特意來看你最後一眼。”
賈詡見他得意非凡,幸災樂禍的,卻並不動氣,隻是歎道:“咱們好歹曾並肩作戰過,張將軍何必把事做得這麼絕?”
張繡冷笑道:“我若不把事做絕,死的可就是我了。亂世當道,人心反複,便是並肩作戰過又如何?更何況你賈文和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麼?就彆怪我先下手為強了。”
他倨傲狂妄,對賈詡極為輕侮,賈詡雖然亦非善類,但謝舒看著仍是來氣。
正瞧著熱鬨,忽聽有人道:“你怎麼在這兒?是來找我的麼?”
謝舒轉頭一看,見是郭嘉舉著把傘,帶了滿麵輕佻的笑色,正朝自己走過來。
謝舒暗罵他自作多情,道:“我隻是路過,正巧看見有人在你的衙門前挑事,你還不管管?”
朝歌在旁幫腔道:“就是,方才那人騎馬險些撞了我們夫人!”
郭嘉見是賈詡和張繡,心下明白,便上前揚聲道:“呦,這不是揚武將軍麼?真是稀客,到本官的衙門口來有何見教?”走到簷下,不動聲色地將賈詡擋在身後,收起了紙傘。
張繡敢欺侮賈詡,郭嘉卻是曹操跟前一等一的紅人,他是絕不敢得罪的,氣焰立時消了大半,拱手道:“原來是祭酒大人,末將與賈軍師有幾句話要說,沒留意大人來了,請大人恕罪。”
郭嘉仰頭看看他:“將軍好大的官威,這與司空結了親,就是不一樣,與人說話都不必下馬了。”
張繡忙道:“是末將失禮了。”
正要翻身下馬,郭嘉卻用傘柄擋住他的腿道:“罷了,翻上翻下的,本官看著眼暈。將軍的話若是說完了,便請回吧,本官的衙門窄小,容不下將軍這尊大佛。”
一番話說得陰陽怪氣的,張繡暗中恨得咬牙切齒的,卻不敢不從,強笑道:“既是如此,末將便告辭了。”越過郭嘉,橫了他身後的賈詡一眼,便調轉馬頭,往來路馳去了。
謝舒見事端了了,也要走,郭嘉招呼道:“下著雨呢,你不進來避一避麼?”
謝舒道:“不了,官曹裡都是男人,我怎好進去?”
郭嘉留不住她,隻得立在門口目送著她,看她走遠了,這才對賈詡道:“那是五官將的側夫人。”
賈詡笑道:“五官將的女人你也敢惦記?不愧是色膽包天的郭祭酒。”
郭嘉斜眼看他:“管好你自己吧,命都快沒了,還有心思管我?我可不幫你向司空求情。”
賈詡笑道:“怎麼會沒命?我賈詡可是個千年禍害,必能長命百歲的。”兩人說著話,一同進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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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比曹操大七歲,所以是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