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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6341 字 10個月前

吳質道:“雖不是朝廷中樞,但史館就在尚書台的後街,平時尚書台鈐發的詔令,由奏事曹頒布後便轉入史館存放。尚書台是軍機至重之地,連帶著史館也有人把守。”

謝舒不由得犯了難:“那怎麼辦?”

吳質卻又展顏笑道:“換了旁人也許進不去,可我吳質卻自有門路。再說明兒個正趕上寒食節,朝中各大衙門休沐一日,官員們今天都提早放假回家了,連荀尚書都不在曹。史館那種地方,平時不好進,但今明兩日頂多留個把人看著庫房,以防失火,把他們擺平就行。待會兒咱們不走正門,從書吏跑腿的小門進去,你瞧我連打點的東西都備好了。”顛了顛懷中的包袱。

謝舒見那包袱個頭不小,還沉甸甸的,好奇道:“是什麼東西?”

吳質看看左右無人,騰出一隻手掀開布包的一角,露出其中裹著泥封的大壇子,旋即又連忙掩上,詭秘道:“陳年的秦酒。自打大司空頒布了禁酒令,這等好酒市麵上可難尋了。”

謝舒感念道:“吳長史有心了,妾身來日定當重謝。”

吳質嘻嘻笑道:“好說好說,為側夫人這樣的美人辦事,在下自當儘心竭力。”

當下帶著謝舒去了史館,進內一看,果然隻有寥寥幾個守衛,因著長官不在,都聚在庫房拐角的背陰處偷懶賭錢。

吳質循著牆根悄悄地張望了一會兒,低聲對謝舒道:“都是我認識的,待會兒我過去拉著他們喝酒,你趁機從後門進去,看完後再循原路出去就是,不必等我,那些人喝起酒來沒完沒了的。”謝舒連忙應下。

吳質便抱著酒壇子上前去與他們寒暄,守衛們果真與他相熟,都起身跟他勾肩搭背、拉拉扯扯的。其中一人離開了一會兒,過了片刻,取來了一摞碗碟,吳質便和他們席地而坐,推杯換盞地喝起酒來。

謝舒見時機成熟,便依著吳質的叮囑,從後門溜進了史館……

這日差不多同一時辰,奏曹掾丁儀也進了曹操的司空署。

曹操這時尚未回府,正盤腿坐在署裡的公案後批閱文書,抬頭見了他,問:“你來作甚?”

丁儀跪地行了禮,道:“屬下以為司空不在,想趁空歸置歸置署內的文書,順便看看有沒有要送去尚書台鈐印頒發的詔令,這本也是屬下的職責所在。”

曹操吩咐他起身,讚許道:“明日是寒食,這個時候旁人都放假了,你倒勤謹。”

丁儀恭謹道:“司空不也沒回府麼?司空如此以身作則,我等臣下更應勤工不怠才是。況且屬下尚未成家,老家亦不在許都,府裡就隻有屬下一個人住著,回去了也沒什麼意思。”

曹操聽出了弦外之音,道:“原是我對不住你,本說好了要把華兒下嫁於你,卻一時錯了主意,將她送入宮中,以致於……”歎了一歎:“當初若不是我反悔,你早就該成家了。”

丁儀道:“屬下絕不是這個意思,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是屬下自己沒福罷了,不怪司空。”

曹操點點頭:“難為你還肯如此體諒我。”便轉了話頭:“我手裡倒是沒什麼要下達的詔令,隻有幾道頒布過的舊詔,擱在案頭上也占地方,你若順路,便送去國史館收著吧。”

丁儀忙道:“是。”

曹操便將案頭上的帛書挨個打開看了看,從中揀出幾卷遞給他,其中一道正是剛下的裁軍令。曹操忍不住笑道:“子桓這孩子近來是越發長進了,這回若不是他多方調停,這道軍令還不知何時才能推行下去。”

丁儀淡淡附和道:“五官將聰明仁孝,憂司空之所憂,有長子之風,的確堪為表率。”

曹操深表讚同,又與他閒話了兩句,便讓他走了。丁儀出了司空署的衙門,方漸漸地陰沉了臉色。

來到國史館,天色已見暗了,院內空蕩蕩的,竟沒一個人在。

丁儀心中納悶,呼喝了兩聲,也不見人,繞到平日裡供書吏進出的偏門附近,才見幾個守衛慌亂成一團,像沒頭蒼蠅似地跑過來向自己行禮。

丁儀分明看見一個人影從門中一閃而過,身形看著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便問:“方才跑出去的那個是誰?”

守衛們互相看了看,都諾諾地低下頭不吭聲。

丁儀直覺事有蹊蹺,深吸了一口氣,厲聲道:“好衝的酒氣!大司空剛頒布禁酒令不久,你們就敢公然違抗,還是在當值的時候,膽子也太大了!”

幾個守衛嚇得連連叩首:“請大人寬恕!小的們是見大夥兒都放假回家了,這才喝幾口酒鬆快鬆快,小的們再不敢了!”

丁儀袖了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司空現下就在公署裡,若是我即刻拿了你們去見他,他勢必砍了你們的腦袋!要想保命,就老實告訴我,方才逃跑的人是誰?”

曹操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守衛們知道厲害,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終於囁嚅著道:“是……是吳質……”

“是他?”丁儀擰起了眉頭:“他來作甚?”

那守衛道:“也沒什麼正事,來找哥兒幾個喝酒罷了,酒就是他帶來的。”

丁儀不由得看向門口,神情間若有所思,那隻失明的眸子隱藏在昏聵天光投下的暗影裡,一片混沌,陰晴難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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