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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7216 字 10個月前

過了寒食節,暮春將儘,就快入夏了。

這日傍晚,微風熏暖,晚開的丁香花在牆角散落了一地芬芳。曹丕來謝舒屋裡吃飯,還沒進院門,便聽孫慮在院子裡一迭聲地喊道:“駕!駕!衝呀!”

曹丕推了門進院兒,見孫慮正一手揮舞著小木劍,把一根柴火棍架在胯/下當馬騎,滿院子撒歡。因是燕居在家,謝舒也沒給他束發,他便披散著滿頭半長的小黃毛,穿了身寬鬆衣裳。

曹丕雖從沒見過孫權,但聽謝舒說起過他與孫慮生得極像。曹丕隻看孫慮現下的模樣,就能想到孫權打仗時是什麼德行,心裡有些來氣,又有點好笑,便清清嗓,咳嗽了一聲。

孫慮轉頭看見他,像小貓見了老貓一樣,連忙收斂了氣焰,將手裡的柴火棍丟在地下,謹慎地背著手,喚道:“父親。”

曹丕“嗯”了聲,拿著架子道:“怎麼沒去上學?”

孫慮道:“回父親的話,隻有半天課,兒子午後便回來了。”

曹丕本也是明知故問、沒話找話,便道:“課下也要時時溫故才是,不能一味地貪玩,過幾日我會讓師傅考校你們的功課。”

孫慮謹慎地道:“是,兒子記著了。”

曹丕便道:“行了,玩去吧。”

孫慮這才跑開了,卻也不敢再像方才那般放肆地喊叫,隻好悶聲自己玩。

曹丕憋著笑進了屋,正碰上謝舒端著一碗生拌醋藕從外頭進來,見他抿著嘴樂,問道:“你笑什麼?”

曹丕自己從盆裡舀了兩瓢水洗手,笑道:“方才進來時我見大聖在院子玩騎馬打仗,淘得不像話,就訓了他兩句,現下嚇得他不敢出聲了。”

謝舒將醋藕放在案幾上,隨口埋怨道:“他玩得好好的,你嚇唬他作甚。”又問:“你這是才從外頭回來?”

曹丕甩著手上的水珠,走到案後坐了:“今日沒什麼事,我早回來了,午後去夫人那兒坐了會兒。”執起桌上的銀頭象牙箸,夾了一筷子拌菜吃著:“前幾日李氏跟我提起,想把曹禮給阿照撫養,我去問問夫人的意思。”

謝舒憶起那日出府時遇見二人的情形,追問道:“那夫人是什麼意思?”

曹丕道:“夫人看著不太情願,但也沒說什麼,那就這樣吧。隻是阿禮還沒斷奶,得讓奶娘也跟著過去。”

謝舒道:“也好,郭夫人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往後養著阿禮,對她來說也是個安慰。”

曹丕打趣她道:“那你呢?若是府裡再有姬妾生下孩子,我也抱一個給你養,如何?”

謝舒笑著啐道:“罷了吧,一個大聖就夠我操心的了。”一語至此,想起兒子還在外頭瘋玩,便撇下曹丕,出門叫兒子回屋吃飯。

誰知孫慮尚未儘興,任憑謝舒怎麼喚他,都不肯進來。曹丕在屋裡吃著飯,實在聽不下去了,便撂下筷子出了屋,站在門口揚聲道:“大聖,為何不聽你娘的話?”

孫慮這才乖乖地跑過來,謝舒彎腰替他擦了把汗,嗔道:“瞧你臟的,快進屋洗手去。”

孫慮答應著,見曹丕沉著臉擋在門口,隻好從他身邊灰溜溜地蹭進去。曹丕側身讓了他一下,沒好氣地道:“玩什麼騎馬打仗,亂世當道的,等你長大了,有的是仗讓你打哩!”

謝舒被他逗笑了,拉著曹丕進房,道:“這孩子越大越不聽話了。”

曹丕道:“男孩子都這樣,睿兒如今比他還淘哩,一天到晚把他娘氣得半死,家塾裡的師傅也天天跟我告狀。”

謝舒道:“不過你的話大聖倒是肯聽。”

曹丕心裡門兒清:“那是因為他把我當外人,對待外人當然要客氣些,卻把你當成是自己人,在自己娘親身邊自然是可以撒嬌任性的。”

謝舒笑道:“你倒會哄我。”

曹丕道:“不是哄你,自打大聖得知我不是他的生父,對我就和從前不大一樣了。你跟他是要長久留在我身邊的,這麼下去可不行——”他想了想:“明日我午後得閒,大聖既是喜歡騎馬,我便帶他去軍營玩玩吧,也好與他敘一敘父子之情。”

謝舒聽了有些高興,卻又猶豫著:“好是好,可大聖還小,隻怕騎馬摔了。”

曹丕道:“有我在你還不放心麼?若是實在信不過我,那你也跟著同去就是。”

謝舒道:“也好,大聖早就想騎馬了,知道了一定高興,那咱們可說準了!”伸出了小手指,調皮地望著曹丕。

明媚的燈火下,她美目清揚,笑靨如花,漂亮極了。曹丕看得欲/火中燒,笑道:“說準了就說準了,我曹子桓何時食言過?”也伸出小指,和她勾了勾,便就勢將她壓倒在了榻上。

次日孫慮下學回來,連午覺都不睡,便跑到院門口等曹丕來帶他去騎馬。時辰尚早,謝舒喚了他幾聲,想讓他先睡會兒,他滿口答應著卻不進屋。畢竟是小孩心性,謝舒便也由他去了。

誰知到了約定的時辰,曹丕卻久久不至。謝舒也等得心焦,眼見著日頭往西偏了,正想起身出去看看,卻見孫慮噘著嘴,垂頭耷腦從外頭進來了,說了聲“娘,我念書去了。”便徑自進了側廂的書房。

謝舒跟了進去,見孫慮在矮幾後盤腿坐下,自己鋪紙研墨,像模像樣地寫起了大字。謝舒便過去在案側坐了,詢問道:“怎麼進來了?不想跟阿父去軍營了?”

孫慮握著毛筆蘸了蘸墨,認命地道:“都這個時辰了,還去什麼軍營?父親定是把我給忘了。”

謝舒道:“不會的,阿父昨晚都跟娘說好了,許是臨時有事絆住了也未可知。”

孫慮歎口氣,搖了搖頭:“他畢竟不是我的生父,對我不上心,也是難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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