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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184 字 10個月前

江東,將軍府。

轉眼間孫權出鎮漢口已有半年多了,起先陸競在府裡處處與徐姝過不去,但日子一久,也覺出了沒趣,便漸漸地不大理她了。如今除了吃食用度還克扣著,陸競倒也甚少找茬挑釁,加之徐姝的父兄在軍中效力,平素多少能貼補她些,因此徐姝的日子倒還勉強過得下去。

這日,快到月中了,按例是徐姝的父兄派人送補貼的日子,後晌時分,徐姝的侍婢徐漌悄悄地去了趟後門。

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府裡往來走動的人少,後門的守衛又已打點過了,徐漌接了東西,與來人交待了幾句自家主子的近況,便回去了。

走到院外的圍牆拐角處,卻見院門外站著個人,正借著半扇院門的遮擋,向內窺探著什麼。徐漌心裡一緊,隻怕是陸夫人派來的奸細,躲在牆後偷偷看了半晌,卻又覺得不對,那人矮小瘦弱,穿了身破舊的下人衣裳,裹著頭巾,手裡端著個木盆,不像是陸夫人身邊的侍婢,倒像是府裡洗衣燒火的粗使丫頭。

思忖之間,那丫頭似有察覺,轉過臉來,恰巧與徐漌四目相對,但見亂發下的一張臉幼白清秀,竟有幾分姿色。徐漌隻覺從前在哪兒見過她似的,細細一想,心中便是咯噔一下。那丫頭似是怕極了,低頭向她施了一禮,便匆匆地跑了。

徐漌跟到院門口,蹙眉瞧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拐過院牆,再也看不見了,才推門進了院兒。

孫登正坐在廊下的陰涼地裡,用一根小木棍在沙地上學寫字,見了徐漌,便將小木棍一丟,雀躍著跑進屋去,一迭聲地喊著:“娘!娘!姐姐回來了!”

徐姝坐在窗下的榻上,一邊透過支起的軒窗看著外頭,一邊用幾塊碎布做入秋的衣裳,跟前的案幾上擱著剪刀、笸籮和一把蒲扇。孫登一進屋便爬到榻上鑽進了她的懷裡,徐姝連忙放下針線,柔聲道:“慢點,仔細紮著你。”

徐漌跟進來,將包裹放在案幾上打開,裡頭是一包碎金子、幾匹錦緞和幾盒點心。徐姝將金子收好,又翻了翻緞子,展顏笑道:“這下好了,子高入秋的衣裳算是有著落了。”

徐漌道:“可不是麼,還有幾盒點心呢!這幾日廚下送來的飯菜不大新鮮,夫人的用度又被克扣了,沒得貼補,咱們公子可都幾天沒吃上飽飯了。”拆開紙包,拿了一塊酥餅遞給孫登,道:“公子快吃一塊墊一墊肚子。”

孫登接過來,卻不肯吃,遞到徐姝嘴邊,道:“娘先吃。”

難得他小小年紀便這般孝順懂事,徐姝心下感動,推了一推:“娘不餓,你自吃吧。”

孫登卻道:“娘若不吃,兒子也不吃。”鼓著嘴生氣。

徐姝拗不過他,隻得咬了一口,孫登這才肯吃。他顯是餓極了,一連吃了三塊還不停口,餅渣子掉了滿身。徐姝既心疼,又怕他吃多了傷食,隻得暫且讓徐漌把點心收了。

孫登素來懂事,倒也不哭不鬨,徐姝倒茶給他漱了口,看看已到午睡的時候了,便起身到榻邊鋪開枕席,哄他睡覺。

徐漌將點心收進外廂的櫥櫃裡,順路去後院看了看,幫著小丫頭們乾了些雜活,再回屋時,孫登已睡著了,徐姝坐在榻邊扇著蒲扇。

孫登自小便離了生母,在養母之間輾轉流離,因此養成了不安多慮的性子,即便睡著了,也緊緊地攥著徐姝的衣袖。徐漌見了輕聲道:“夫人把外裳脫了吧,小公子一睡便是一個多時辰,夫人難道就一直在榻邊坐著麼?”

徐姝的目光溫柔地流連在孫登身上,這半年來的落魄處境,已逐漸磨平了她的鋒芒,使她有了慈母的模樣:“不打緊,讓我守著他吧,左右我也沒旁的事。”

徐漌讚歎道:“夫人與公子母子情深,便是連親生母子也是及不上的。”

哪知徐姝聽了這話,卻將細眉一擰,橫了她一眼:“胡說什麼?我與子高本就是嫡親的母子!”

徐漌一縮,忙道:“是奴失言了。”卻又道:“話雖如此,但公子的生母,畢竟還在府裡呢。”

徐姝想了一想,蹙眉道:“你是說……紫綬?”

徐漌點點頭,謹慎地看了眼榻上熟睡的孫登,越發壓低了聲線,語不傳六耳道:“方才奴從外頭回來,見她在院外探頭探腦地偷看公子。公子如今已懂事了,又難得與夫人這般母子情深,若是得知自己的生母還活著……”與徐姝對視一眼,垂下了眼簾。

徐姝的眉心越蹙越緊,眼底漸漸地聚起了一點寒芒。

過了幾日,已是六月底了,盛夏將儘,秋風漸起。陸競借著給孫權送秋冬的衣裳,動身去漢口探望他了,將府裡的一應事務交由側室袁裳代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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