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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5013 字 10個月前

因著證據不足,郭照小產之事始終懸而未決。曹丕雖未明著處置甄宓,但之後的小半個月,卻再未踏進正院一步,甄宓便也明白,他終究是疑了她。

這日清早,甄宓依舊打迭起精神,去司空府向卞夫人定省。時近月末,府裡事多,各處的名冊賬目收上來,堆了滿案,比起前廳書房曹操的案頭來,也不遑多讓了。卞夫人便也沒空搭理甄宓,何況婆媳二人日日相見,也沒必要見外了。

甄宓向卞夫人問了安,便來到她身邊伺候,添茶倒水,侍奉筆墨。卞夫人安之若素,隻是凝神於手頭的公務。待得慢慢地看過一卷賬,正欲提筆做個標記,蘸墨時卻發覺硯池已乾了。

卞夫人皺了皺眉,側目看去,見甄宓正坐在案側發怔,手裡執著墨錠,卻一動不動的,眉目間儘是憂色。

卞夫人咳了一聲,甄宓才回過神來,放下墨錠,執起銀壺往她手邊的盞中添茶,關切道:“母親是不是口乾了?請喝口茶潤潤。”

卞夫人用筆尖向硯池裡指了指,淡淡道:“墨乾了。”

甄宓怔了怔,微露尬色,放下茶盞,伏地請罪道:“媳婦侍奉不周,請母親見諒。”

卞夫人擱下筆,歎道:“起來吧,我看你這些日子一直很消沉,也瘦了不少,是不是府裡有事?”

甄宓直起身來,垂眸恭順道:“是出了點事,側室郭氏前些日子小產了。媳婦原不該瞞著母親,但妾室小產不算什麼大事,母親平日裡操持府務勞力勞心,媳婦不願母親再為著些須小事煩心。二來……郭氏小產之事,媳婦自身也牽扯其中,因此不敢妄言。”

卞夫人問道:“怎麼回事?”

甄宓道:“郭氏之所以小產,是出門時不慎踩到了灑落的珠子,失足滑倒所致。媳婦有位族妹失怙無依,在府裡寄住,母親是知道的。郭氏出事那天,她恰好去過郭氏的院子,又戴了媳婦送她的珠串,因此郭氏認定是媳婦指使族妹所為。但媳婦委實冤枉,晗兒更不是那樣的人。”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

卞夫人看了看她,沒動聲色:“你們府裡的事我不便置喙,但如今朝中的局勢不穩,子桓在外已然應接不暇了,你們在內還不安生,豈不是更令他內憂外患麼?”

這話已然是責備的意思,甄宓隻得咽下委屈,欠身道:“是媳婦無能,媳婦一定會儘力平息事端,安撫郭氏,讓公子無有後顧之憂。”

卞夫人卻道:“你要怎麼平息?”

甄宓被問住了,複又紅了眼眶。

卞夫人端起茶盞,往硯池裡滴了點水,甄宓察言觀色,執起墨錠幫她研墨。卞夫人道:“你的那位族妹,今年多大了?”

甄宓道:“翻過年去便十四了,媳婦本想著再養她一年半載,就能出嫁了,誰知道竟出了這事。”又道:“晗兒剛來時,媳婦曾帶她來拜見過母親,隻是母親平時事多,怕是已忘了。”

卞夫人提筆抿了抿墨,道:“我沒忘,那孩子生得清麗可人,溫柔乖巧,很招人疼。”在卷頭上寫了幾筆,又道:“你讓她到我身邊來吧。你和郭氏不睦,她夾在當中隻怕也很為難,若是沒有她,郭氏就不能把矛頭指向你了,鬨也鬨不起來。我平時在府裡孤孤單單的,沒人作伴,有個可心的人兒陪在身邊,也能開懷些。”

輕描淡寫的一番話,細細想來卻是兩全之策,既把甄晗救出了困境,又化解了甄宓與郭照的矛盾,讓曹丕得以專心朝務。心思之縝密,不愧是在侯門深宅內浸淫了幾十年的女人。

甄宓自歎弗如,感念道:“多謝母親,晗兒能侍奉母親,是她的福分。”

甄晗到府這日,環夫人正在屋裡看兒子近作的一篇文章,當真是字字珠璣,文采斐然,連塾裡的老師傅都讚不絕口,比之當年的曹植也不差什麼了。這時周氏從外頭進來,向環夫人耳語了幾句,環夫人才從竹簡上移開了目光,問道:“何時來的?”

周氏道:“一早就來了,搬了些箱子,遷延了些時候,現已在正院後身的一間小偏廂裡安下了。”

環夫人擱下竹簡,打量著自己新染的丹蔻指甲,半是狐疑半是漫不經心地道:“現如今曹丕和曹植在朝中鬥得不可開交,她卻還有閒心弄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甄氏族女養在身邊,也不知打的是什麼算盤。那老婆子可是從不下閒棋的。”

周氏道:“聽聞曹丕的側室郭氏小產,與甄晗脫不了乾係,甄氏和郭氏為此鬨得很不愉快。卞夫人許是為著這一層,才把甄晗收在身邊,好讓曹丕能夠專心朝務。如此看來,她倒是很偏疼曹丕。”

環夫人笑了笑,不以為意:“手心手背都是肉,換作是我,還真不知該幫誰才好呢。”說話間一抬眼,卻見曹衝正在門外探頭探腦的,便沉下臉道:“衝兒,你不在屋裡好生溫書,出來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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