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七(1 / 2)

三國有個謝夫人 孰若孤 6257 字 10個月前

許都內亂安定之後,眾將為曹操擺酒慶功,以彰曹操平複遼東之功。宴後,曹真等人沒喝儘興,便拉幫結夥地攛掇起曹丕,要去他府上再續一局。曹丕起先不願,但拗不過他們的軟磨硬泡,便隻得讓他們去了。

前廳的下人們送上酒來,曹真等人說說笑笑的還沒喝上兩杯,曹丕已悶頭獨自喝乾了一壺。曹真看在眼裡,勸道:“子桓,你慢點喝,這麼快就喝醉了,有什麼意思?”

曹丕不理會他,又讓小廝上酒。曹真坐得離他很近,傾過身去,手肘搭在他的案幾邊上,打量著他的臉色道:“你總喪著一張臉作甚?曹植經過這回的事,算是徹底翻不了身了,再沒人能與你爭爵位了,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曹丕仍是悶悶的,端起酒樽與他碰了一杯,仰頭一飲而儘。曹真見他不聽勸,便有些不高興了,嚷嚷道:“不就是為了女人麼?女人如衣服,不合身就丟了唄,堂堂男子漢,何苦為了幾件舊衣裳傷心?”

曹丕被他戳中痛處,有點火了,卻陰著臉隱忍不發。司馬懿在旁察言觀色,勸道:“曹將軍,您就少說兩句吧。”

曹真一向看他不順眼,又被當眾駁了麵子,立時發作起來:“我跟子桓說話,你算哪根蔥!”

眾人見勢不好,忙把他拉走了,曹真罵了聲“晦氣”,自與彆人喝酒去了。

一直喝到天擦黑了,眾人方才儘興,各自散了席回家。曹真是個直性子,喜怒快意,這會兒回想起方才的事,覺得有點對不住司馬懿,便招呼他:“仲達,天晚了,與我一道兒回去麼?”

司馬懿卻道:“將軍先回吧,屬下還想再坐一會兒。”

曹真討了個沒趣,隻得出門去了,對同行的人罵罵咧咧地道:“這個老小子,仗著念過幾天酸書,就對我不陰不陽的,給臉還不兜著,我遲早要他好看!”衝地下啐了一口。

屋裡,直到來客們都散儘了,司馬懿才起身走到曹丕身邊,拍拍他的肩,道:“餘下的事都交給我,你不必擔心。大司空就要南征了,你身為長子,勢必要隨軍南下,在那之前,儘快處理好你府裡的事吧。”

曹丕從案上抬起頭來,醉眼朦朧地看著他,點點頭,忍不住紅了眼眶。

當晚,曹操回府後去了環夫人屋裡,進屋剛坐下便問:“衝兒呢?”

環夫人過到榻邊來替他脫了靴子,又讓侍婢拿常服來給他替換,道:“好不容易來我這兒一趟,一進屋就問你的寶貝兒子,也不問問我怎麼樣。”說著,挨著他在榻邊坐下了,卻半是撒嬌半是賭氣地扭過了身子。

曹操一向很吃她這一套,忙笑著攬她的細腰:“夫人近來可好?”

環夫人這才笑道:“好著呢,衝兒也好,隻是這時辰他都睡下了,就彆叫他起來了。況且他十一二歲正是討狗嫌的時候,哪及良兒乖巧?可不敢讓他到司空跟前來惹司空心煩。”

曹操聽她提起曹良,心緒頗好,道:“不來便不來吧,良兒倒是如你所說,的確乖巧,已會叫我‘阿翁’了呢!”

環夫人正替他係著衣帶,聞言手勢頓了一下,狀似不經意地道:“阿翁不是祖父的意思的麼?”

曹操並沒放在心上,隨口道:“他娘是涼州人,據說關外都是這麼叫的,這樣也好,至少良兒不會忘本。”

環夫人撇撇嘴道:“司空可真慣著陳妹妹,任她教什麼都是好的。”給他係好了衣帶,便坐到一旁,不言語了。

曹操納悶道:“好好的,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一把年紀了,難不成還吃小姑娘的醋?我隻當她是個玩意兒罷了,並沒有放在心上。”說著,坐過來摟住了環夫人。

環夫人推了推他,不悅道:“我何時嫉妒過旁人?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麼!我隻是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對你說罷了。”

曹操道:“你說。”

環夫人彆扭了一會兒,卻道:“還是不說了,說了你難免又要怪我嫉妒陳妹妹。”

曹操道:“你快說,我不怪你。”

環夫人仍是猶猶豫豫地欲說還休,曹操哄了她一會兒,便不耐煩起來,虎了臉道:“你說不說,你成心讓我著急是不是?”

環夫人這才遲疑著道:“妾身也是聽下人們傳的——說是陳妹妹的院子與卞夫人的正院挨得近,大公子但凡進府來看望卞夫人,都要順路去陳妹妹屋裡坐一會兒,已被人撞見過好幾回了。大公子正當盛年,陳妹妹又綺年玉貌,兩個人年歲相當,隻怕……”

曹操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聽著變了臉色道:“你想說什麼?”

環夫人忙在他腳邊跪下了,戰戰兢兢地道:“妾身原也沒把這閒話放在心上,但方才司空說良兒開口叫您‘阿翁’,妾身就不能不多想了。按理說入鄉隨俗,陳妹妹既是嫁來了中原,就該教良兒叫您‘阿父’才是,偏偏‘阿翁’還是祖父的意思,如此想來,怕不是良兒的阿父另有其人?”說至此處,小心地抬頭看了看曹操的臉色,又道:“司空五十歲上才得了良兒這個幼子,不能不慎。”

曹操的氣息越來越粗重,臉色越來越陰沉,半晌,卻沉聲道:“不會,是你多慮了。”卻又霍地站起身來,一腳踢翻了榻邊的一盆熱水,怒道:“你給我老實點,少跟著的府裡閒人搬弄是非!”

水漫了一地,騰起蒸蒸白氣。環夫人唬得瑟瑟發抖,趴伏在水中道:“司空恕罪,是妾身魯莽了。”

曹操冷哼一聲,不願再留在她的屋裡,大步出門去了。

環夫人衣袖儘濕,狼狽不堪,卻暗中得意,她知道,以曹操的多疑善慮,嘴上雖說不信,心中卻已深深地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