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看他明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說話做事卻絲毫不含糊,字字威嚴,碧水耐不過頭頂冷冽的目光,連忙答道:“二少爺明查,奴婢侍候姐兒多年,萬萬沒有欺主的道理啊。”
魏衍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小姑娘身上,才十來歲的模樣,臉色紙一般的慘白,輕輕淺淺地呼吸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斷了氣兒去。
魏衍微微一怔,在他眼裡,這個妹妹向來最是刁蠻的,分明生得弱柳扶風,那張嘴巴卻伶俐得很,上麵哄得了父親和老太太,下頭教訓得了姊妹奴才,確實不像受委屈的主兒。
似乎輕輕歎了一口氣,魏衍頭疼地皺了皺眉,讓下人喂了會兒湯藥,沒半響謝徽就醒了。睡眼朦朧的小姑娘眼珠子轉過來轉過去的,不知道又在盤算著什麼。
“醒了?”
謝徽小小地點點頭,含含糊糊地應了,“二哥哥。”
“你身上的傷還未大好,沒事就彆瞎折騰了。”魏衍用帕子擦了擦手,漫不經心地同她道。
謝徽打量著屋子裡的布置,家具床榻樣樣精致,卻多有些陳舊,想來是有些年頭了。主母白氏去了,想來魏衍的日子也跟著大不如前了。
謝徽咧開嘴道,“我心底自然是想著要好生謝過二哥哥的,這不眼巴巴地趕來了,不曾想這身子不爭氣,又叫二哥哥瞧了回笑話。”
魏衍倒茶的手微微一頓。
“對了,瀛兒給二哥哥送了上好的白玉鎮紙,那玉石光滑細膩,色澤上乘,很適合二哥哥哩。”謝徽笑
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很是討喜。
魏衍不明白她一個姑娘家,怎麼這麼能折騰,最後還是半是無奈半是安慰地道:“你若是要謝我,身子好了再謝也無妨。”
可拿眼看過去 那小姑娘哪裡還聽得進去,眼巴巴地看著身旁案幾上的桂花糕和紅棗糕,就差口水流下來了,又礙著魏衍在,不好意思伸手拿。
魏衍看不下去了,把小案移到床榻上,方便她用。
謝徽竊喜,像隻得逞的小老鼠,捧著一碟子紅棗糕吃得津津有味。天知道她這些日子吃得是什麼,又被喂了湯藥,吃下去又吐出來的,肚子裡一點油水都沒有。
看著她急切的模樣,魏衍神色有些怪異。蘇姨娘左右就這麼一個女兒,難不成還會虐待她?她這一副吃不飽的樣子做什麼?
“早膳吃得什麼?”魏衍問她。
謝徽捧著紅棗糕搖搖頭,魏衍又遞給她一杯茶,謝徽咕咕咕地喝下去,又吃了兩塊桂花糕。
兩碟子糕點所剩無幾。
謝徽像隻小白鼠一樣哼哧哼哧地吃著,很是歡喜。
魏衍突然想起他還小的時候,母親早早地就去了,沒有兄弟,也沒有姊妹。
他就日日盼著姨娘的孩子早些出生,若是弟弟,他就把自己心愛的小玩意兒和書分給他,若是妹妹,他就帶她蕩秋千,折螞蚱。
後來謝姨娘一屍兩命,一個都沒活下來。倒是蘇姨娘,生了一個軟軟糯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