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他會明白。
他順手拿了兩陀衛生紙,塞了進去。
嗯,胸前總算是鼓鼓的了,看起來順眼多了。
“你乾什麼去啊,打扮成這樣?”陳蕊伸了個懶腰,男技師正親切地為她按摩後背。
“創造你們兩個認識的機會唄。”陳月洲掏出卡,“我去結賬,你收拾收拾跟我走。”
……
陳語軒和翟建鵬約會的地址在北川東城區大學城的一家音樂餐廳。
周圍都是學校,而這裡價格偏高,所以人偏少,氣氛極好。
陳月洲從大街上抓了個剛發完傳單的年輕男生:“幫個忙,陪我演戲,在金源音樂餐廳吃頓飯。”
對方一聽能在他完全消費不起的金源吃飯,邀請人還是兩個妹子,立刻點頭。
三人一同來到了那家音樂餐廳。
陳月洲一進店就看到了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陳語軒,她對麵坐著一個相貌平平的男人,是翟建鵬。
陳月洲有些驚訝:“才不到600分?就比張明宇多了200分?”
478:
陳月洲替自己的老師打抱不平:“他好歹是個企業中層啊?那個1600分的條子也不過是個刑警隊的隊長?為什麼翟建鵬的影響力就是c,條子就是a?就是因為長得沒條子好?你們這評分係統是外貌協會的嗎?”
478搖搖頭:
三人在翟建鵬身後的座位處坐下。
陳月洲團購了三份188的單人套餐,他隻吃了自己那一份的牛排和牡蠣,將意大利麵和果蔬湯推到男生麵前:“我不吃素,你都吃了吧。”
這些日子陳語軒雖然天天給他做飯,但這小姑娘家裡似乎習慣吃素,她做飯半個月沾不到一滴油水,偶爾的葷菜還是魚蝦這些,導致他現在看到素菜和米麵就覺得沒胃口。
男生欣喜地點著頭,狼吞虎咽咀嚼著口中的飯菜。
等他半盤子意大利麵下肚,陳月洲這才施施然開口:“一會兒我給你使個眼色,你就裝著打我,說要和我分手,旁邊這個妹子你就當她是我姐,台詞怎麼編你自由發揮,但一定要能引起前桌注意。”
男生聽到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副“我懂我超懂”的表情用力點點頭:“保證完成任務!”
陳蕊眯著眼打量陳月洲:“我自己就夠了,其實不需要你演這麼一出莫名其妙的爛戲。”
陳月洲不以為然:“我妹一直不告訴我她有男友的事,我貿然揭穿不合適,我也得趁著這次機會正麵認識這個男人。”
陳蕊:“認識的機會有很多。”
陳月洲:“我妹和我住在一起,這個男的想和我妹同居,我勸我妹不要和男人住在一起肯定不行,隻能讓這個男的主動不想和我妹同居。”
陳蕊了然:“明白了,你是希望用自己製造些動靜,讓那個男人知道你和你妹妹是姐妹關係,同時讓他今天看上我,知道我是你親戚後,為了能更多接觸我,自然就不會選擇讓你妹妹搬過去和他住從而斷了勾搭我這條桃花線的機會。”
陳月洲微笑:“表姐你很聰明啊。”
陳蕊勾勾唇:“小兒科。”
這時,背靠陳月洲的翟建鵬開口了,正在交談的三人瞬間沉默了下來。
他問:“軒軒,你最近很累嗎?感覺你瘦了。”
對麵的陳語軒默默扒著碗裡的飯,支支吾吾道:“就是家裡有點事。”
“家裡,家裡怎麼了?”翟建鵬關切道,“你爸爸又……?”
陳語軒搖搖頭:“我都已經習慣這樣子,沒事。”
翟建鵬立刻露出關切的目光:“彆擔心,軒軒,你好好學習,上大學的問題我一定會幫你,等到你出了國,我們就立刻領證結婚,咱們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好。”
陳語軒重重地點著頭,不禁潸然落淚。
對於眼下沒有金錢、沒有勢力、沒有愛她的家人的自己,翟建鵬的話總是能給她希望和未來。
翟建鵬繼續安慰她:“既然如此,那軒軒,不如你乾脆搬過來和我住吧,這樣我也能照顧你,你高三了,就剩不到半年時候就要高考了,不能再繼續耽擱自己。”
陳語軒聞聲陷入了沉默。
她的內心其實是非常想要和翟建鵬生活在一起的。
每次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時,她可以吃她平時吃不起的東西,用自己隻在電視上看過的東西,不用再認認真真學習和努力讀書,她都可以享有彆人辛苦奮鬥得來的東西,因為這個男人把一切都會為她準備好。
在翟建鵬的身邊,她隻需要乖巧如一隻小貓,陪著他、愛著他、依靠他就好。
但是,她卻又本能地為自己的這種想法害怕。
她總是能在這個時候想起母親那雙因哭泣而紅腫的雙眼,以及父親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
心底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呐喊:不要、不要邁出這一步,因為……
她永遠都聽不到“因為”後麵的話語。
直到一個熟悉聲音在她的腦內響起——
“如果你被拋棄了呢?”
這是陳月洲某一天問過她的話。
原本以為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可那天她去學校思考了整整一天,至今沒有得出答案。
——如果被拋棄了,那該怎麼辦?
這個疑問句像根刺一樣,無形中深深地紮在她的內心深處。
而當這刺同父母的臉一起出現時,她恍然大悟自己一直以來掙紮的理由:說好會愛她保護她的父母對她都是如此殘酷,她又能有多麼幸運去獲得陌生人永生永世的寵愛呢?
就像大街上的那些可憐的流浪狗一般,誰又曾經不是主人懷中的掌上明珠呢?正是因為它們是眼裡隻有主人的寵物狗,所以被拋棄的時候才會顯得仿佛失去了全世界般的那麼可悲和無助。
於是,她想要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又本能害怕這個男人。
“軒軒,你不相信我嗎?”
翟建鵬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把捉住她的手:“軒軒,我們在一起這麼久,我對你好不好,你看不到嗎?試著相信我,很難嗎?”
陳語軒一怔:“我……”
翟建鵬堅定不移的眼神讓陳語軒心中好不容易累積下來的理智瞬間煙消雲散。
對啊,這個男人成熟、穩重且有魅力,他經曆了太多風風雨雨,看過了無數風花雪月,早就不是年輕女孩勾勾手指就能騙去的小男生了。
為什麼這麼久以來自己會一直深深迷戀著他?
就是因為他和那些小男生不一樣,他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小心思,然後安撫她逗她開心;他總是能觀察到生活中方方麵麵的細節,然後在問題發生前就替她解決;他從來不會做一些讓她覺得不舒服的事,因為他總是無時無刻不替她考慮。
他已經不是朝三暮四的小男孩了,而是一個男人,成熟穩重需要家庭的男人。
他對自己這麼好、這麼寵,他給了自己從小都沒有的東西,她為什麼要因為家庭的失敗,去懷疑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呢?
陳語軒當即鼓起勇氣:“我……”
就在這時,後桌劇烈的響聲打斷了兩人你儂我儂的氛圍——
隻見一年輕男子一拍桌子站起來大喊:“你個賤女人!我都說了分手!你他媽聽不懂是不是!還敢帶你姐來找我的事?你要不是在床上做起來緊了點,我壓根不會看你一眼!”
瞬間,四下皆靜。
一時間,整個餐廳所有人的視線落在這位年輕男子的身上。
鼓足勇氣的陳語軒:“……”
深情款款的翟建鵬:“……”
全程看戲的陳蕊:“……”
默默吃飯全場群眾:“……”
陳月洲:“……”
大哥,我讓你自己編分手的台詞,誰他媽讓你說臟話了啊!
你是看了多少本草榴小黃文才能做到這種台詞張口就來啊!
這下好了,你一個人直接carry了全場。
小哥似乎沒察覺到自己行為不妥,對著陳月洲露出一副“你瞧我這渣男演得棒不棒,是不是一下子把彆人的視線全吸引來了”的眼神,緊接著一巴掌糊在陳月洲臉上。
陳月洲哪知道他唱完這一出緊接著還有一出,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直接被扇趴在了地麵上。
匍匐在地的陳月洲:“……”
媽的,難怪你打工隻能發傳單,有你這麼演戲的嗎!
翟建鵬被地上突如其來的一具“屍體”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扶那人,陳月洲一抬頭,翟建鵬就看見了一張白嫩嫩的粉臉。
自負而自卑,自尊而自棄,開朗而內向,大方而敏感,清高而卑鄙。
性格是他們的保護色,如同戰士對外揮舞著冰冷的金屬長矛,包圍著沙子堆砌的脆弱堡壘。
拔去他們的利刃時,摧毀他們簡直輕而易舉。
如今的張明宇,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光明、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身邊千辛萬苦建立起來的信賴,就算想要重頭再來,身邊卻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妻子和孩子,甚至連自己花錢買的房子都寫著彆人的名字。
他無論是走在北川還是回到家鄉,都會受千夫所指,如此強烈的挫敗感和無助感不斷襲擊著他,他還有什麼理由不自殺呢?
不過,得知張明宇自殺後陳月洲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慶祝,而是立刻切斷一切聯絡方法,把自己藏了起來。
要說原因,歸根到底還是錢的問題——
這回張明宇死了,張曉雅卻沒死,她的父母鐵定是要帶著她回家鄉的,那姑娘腦子一旦清醒過來,想到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白送出去的九萬塊錢討回去。
錢這種東西,給人的時候容易,要回去的時候那可就難了。
特彆是對於陳月洲這種目前有了上頓沒下頓,還天天鮑魚海參浪得飛起的人。
陳月洲索性把電話和微信號全換了——反正自己這個新身體壓根就沒加過好友。
張曉雅和張茜找不著自己,沒過多久隻好悻悻跟著父母回了家鄉。
據478透露,張曉雅走的時候還哭哭啼啼的,像是對張明宇仍有些留戀,可是走後沒多久,不斷上升的巔峰值分數在證明著,她已經漸漸的走出了這段戀情的陰影,開始邁向新的生活。
畢竟,非親非故,誰又會一直惦記著一個死人呢?
一個月後,張曉雅的可刷巔峰積分停留在了921分,沒有再向上升過。
478說,這是因為張曉雅花費太長時間耽擱在這一段戀情上,想要徹底改變心態回歸社會,還需要一段時間。
不過,在陳月洲看來,張曉雅雖然擺脫了張明宇,但並沒有因此而改變落後的觀念,她的未來還是會因為這樣的思想而充滿無限的危險性,這才是分數無法繼續上升的理由。
不過就這樣的分數,陳月洲已經滿足了。
他可不想再屁顛屁顛地跑到張曉雅的身邊,為了那麼點分數將九萬塊錢拱手讓出去。
於是他也不耽擱,立刻就提交了任務,不一會兒係統開始結算——
任務評級為c,因為是新手,係統額外多給了些補助分數,目前他總共有672分。
高考呀……
陳月洲琢磨著:“說到高考,我打算去參加個研究生考試,畢竟我之前本身就是個研究生。”
478疑惑:
陳月洲聞聲翻了翻白眼,一臉不屑:“聽誰說的?我告訴你,這年頭誰說的都不算數,錢說的才算數,錢可沒說高學曆是個壞事。”
回到自己母校的附近,查了一下今年的招生比例和錄取分數,陳月洲覺得難度不太大,就在附近租了一套環境還算不錯的單身公寓,住了下來。
可隨手查了社會考生報考研究生的條件,陳月洲懵了:他現在的身份居然不能參加!
因為這具身體……連初中都沒有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