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像是已經遠離了她們。
她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娜麗咆哮了一聲,向著安澤衝去,“你這個叛徒,敗類,你會永遠被記載在恥辱柱上。你的朋友會恥於認識你。你的母親,你的姐妹會為你而羞恥。”
安澤露出憤恨的眼神,他冷笑一聲,“你以為我會在乎什麼女王,什麼母親?她根本不愛我,隻愛我的那些姐姐妹妹,她本就以我為羞恥。”
精靈美麗的麵容在怒吼中扭曲,她化為巨大的燃燒著的紅獅向著人類士兵噴出火焰,“你褻瀆了女神——”
那是她燃燒生命,以最後的魔力所完成的魔法。
原本這樣的魔法她能輕輕鬆鬆完成幾百次,但現在僅僅一次就幾乎要了德魯伊的命。
安澤立起一道冰雪的巨盾擋住了這幾乎是拚儘一切的一擊,輕蔑道:“女神從未眷顧過我,祂隻眷顧你這樣的小妞。我憑什麼要信仰祂?”
暴風在祭司的唱誦下席卷了這片山地,將枯樹推倒,掀起枯草,沙塵鋪天蓋地。
鳥雀們振翅飛上天空卻無法逃離這狂暴的風,動物擠在一起哀鳴又被卷上天空,高高拋起。
半空的紅獅咆哮著撞下來,支隊長安基高興的拔出腰後抱劍,衝天的劍光將紅獅分割成兩段。
在生命的儘頭,精靈留下了最後的詛咒,“我詛咒你這個叛徒,你注定孤單,飽嘗後悔與痛苦的死去!”
“我怎麼可能會孤單呢?”
安澤遠遠的注視著那個突然出現的人類少女,雙瞳由綠變為銀色,他興奮的狂笑起來,“該死去和毀滅的是你們。我的同伴早已遍布整個森林。我們將會創造一個偉大的未來。”
暴風之神的祭司不明所以的看向安澤,“你的同伴早已遍布森林是什麼意思?”
一個重傷垂死的精靈青年在進入樹洞前最後一刻,睜開雙眼,掌心射出兩隻短箭,分彆射穿了守在樹東旁的兩個德魯伊的喉嚨。
更遙遠的地方,懸浮於天空的恢弘之城。
“膽大包天的人類,你們應該在我們還未發怒之前滾出王城!”
精靈王坐在王座上,俯瞰著腳下的人類,抬了抬手,止住其他精靈毫不客氣的斥責。
“你們遠道而來是為了什麼呢?”
站在最前方的男人著一襲淺藍色的長袍,脖子上掛著暴風之神的標誌。
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披盔帶甲的人類戰士。
“居於森林的精靈啊,你們的神明即將隕落,你為何還不向慈悲的我神尋求和平,祈求原諒呢?”
站在王座下的精靈王長女,頭戴桂冠的德魯伊維娜上前一步,憤然出聲,“肯特郡絕大部分都是被古樹占據的沼澤,大量的精靈在那裡居住,你們卻宣稱那片森林是你們的領土,為此悍然發動戰爭。如今竟要我族向你們尋求原諒,逼迫無罪生靈認罪。”
精靈王低低的喚了一聲,“維娜,不許冒犯這些客人。”
她雙手撐著扶手,慢慢的站起身,長久的注視著站在階下的異神神官。
神官微笑著與她對視,他早已成竹在胸。
精靈在這場戰爭中已經處於絕對的頹勢,如果精靈王不想被滅族,就應該知道如何選擇。
大陸的另一端,神明透過信徒之眼,欣喜得打量著那幾乎是凝聚了森林女神所有偏愛創造出的造物,
精靈王已經並不年輕了,但時光總是這樣厚愛精靈,她站在黃金鑄就的王座前,金色的長發卻比黃金更奪目,翠綠的雙眸美得驚人。
這樣仿佛凝就了森林的厚重所鑄就的王者,無愧於女神桂冠上最為美麗的明珠。
而如今,祂將從森林女神手中奪走這明珠。
祭司張口,神明之語從他口中代為傳出,回蕩在整座大殿,那聲音充滿威嚴與力量。
“若精靈不願降伏則必遭毀滅,但我給予你最後一次免於全族覆滅的機會。”
所有聽到神言的精靈都不由自主捂住雙耳,身體戰栗。
隻有精靈王仍然筆直得站立在王座前。
她緩緩道:“神明的恩賜,必須支付代價。您想要什麼作為代價呢?”
“三萬個精靈作為祭品,我沒有森林女神那麼挑剔。無論男女,無論老幼都能同樣等到我的恩賜。”
精靈們倍感屈辱,有的精靈麵露絕望,有的精靈則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森林正在衰弱是每一隻精靈都能感受到的事情。
開戰以來,因為森林的衰弱,德魯伊也跟著失去了力量,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精靈慘遭人類毒手。
精靈無力保衛自己的國度。
一隻精靈眼含熱淚,低聲喃喃道:“仁慈的女神啊,請您救救您的子民吧。”
精靈女王頹然後退,坐回了王座裡,長久的沉默,反複的猶豫,每一刻都是煎熬,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森林女神是仁慈的神明,祂是如此偏愛於精靈,平日裡舉辦祭祀儀式僅需一些動物和植物。
在瑪蘭帝國,人類卻能坦然將自己的同胞送上祭壇。
絕望籠罩在精靈王的心頭,為了這場戰爭,她將自己的王儲都派上了前線,儘了最大的努力,但仍無法從中看到半點希望,繼續下去,精靈一族都將從此消失在忒芙之界。
答應和談的條件,改變信仰是必須的,三萬條精靈的生命將這樣被輕易舍棄。
她如何能輕易做出決定?
祭司舔了舔嘴唇,“當然,我補充一點。作為精靈接受和平的誠意,精靈的王必須首當其衝站上祭台。”
祂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品嘗精靈王的血肉與靈魂,嘗一嘗這備受森林女神偏愛的生物是否連血液中都流淌著自然的氣息。
精靈王抬眸,露出苦澀又疲憊的笑容,“如您所……”
祭司身後的騎士突然抬起手,一枚箭矢近距離射入精靈王的心口,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