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不成。
當年那個侍衛。
花小棠一瞬間心裡安穩了下來。
這事要從三年前花小棠執意要去宣國那件事說起,那時宣國為了顧及顏麵,執意不放她離開,皇後為了不讓她離開,竟然將她關了起來。
她走投無路,眼看著唯一一次接近心上人的機會這樣白白離開,她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而在她人生最絕望的時候,文不成出現了。
文不成隻是關押她的近身小侍衛,花小棠此前一直沒注意到這個臉永遠遮在帽子裡的小侍衛,總之,在注意到他的時候,文不成哄著脖子,低頭不敢看她。
她說道:“花小姐,我可以帶你出去。”
“你為什麼幫我?”花小棠問道。
“花…花小姐長得很,很漂亮。”文不成嘴巴都起結了,眼神亂瞟。
花小棠很難去相信什麼人,但她相信自己的容貌,她也能從文不成的不自在的舉動中了解到
——這個人受他掌控。
花小棠確實沒相信錯人,文不成不僅帶他出去,還應她要求,讓她拿走了宣國機密。
到分彆的時候,花小棠問他,“你想要什麼東西?”
陽光下的少年有種說不出的清透感,眉眼的青澀還沒有長成崇德善良的模樣,“如果問我想要什麼。”
他對花小棠微微一笑,“就記住我的名字吧。”
“我叫文不成。”
花小棠熟悉文不成眼睛裡的光芒,宣似的眼睛裡也有。
她呢喃著文不成這個名字,心裡知道了文不成的潛台詞。
——現在我一無所有,無法要求什麼。待日後功成名就,與你再續前緣。
花小棠眼含淚水,老實說,現在不是見麵的好時機。
她太狼狽了,被一個男人摟在懷裡,向另一個男人求助,真是太不堪了。即將要做的事情像是變作了刺,插在她的尊嚴上。
可是現在沒有辦法了。
宣似為了平息眾怒,要燒死她,她在這裡插翅難飛,隻有攝政王可以救她。
她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
花小棠默默給自己加油打氣,她牙齒緊咬,眼睛流出眼淚,兩隻手拚命從宣似懷裡探出來,朝攝政王伸去。
“文不成,嗚嗚,救我——”
“不成,不成,救救我。”
“宣似虐待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眼懷希翼,像是信徒在看她的救世主一樣虔誠。
宣似拿水杯的手一頓,目光微沉,摟花小棠的腰一鬆,掙紮的花小棠像一條上岸的魚一樣倒在地上,發出淒哀的叫聲。
攝政王嘴唇輕輕抿著,垂下眼睛。
宣似把杯中的酒一飲而儘,癱在龍椅上,寬大的龍袍隱約看出一截手臂,他嘴唇紅潤地說道:
“攝政王,怎麼不上來扶扶?”
攝政王規矩地行禮,“陛下,小臣與花小棠姑娘並不相識,應避男女之嫌。”
花小棠睜大雙眼,文不成在說什麼,什麼叫不認識,一開始他們對上目光的時候就應該認識了,他為什麼不承認。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不認識?”宣似眉頭一挑,從椅子上梭下來,他喝了酒,身體沒了骨頭,左一擺又一擺地走到花小棠的麵前,他彎下腰,手指掐住花小棠的下巴,將那張漂亮的,梨花帶雨的小臉掰到攝政王的方向。
他的聲音醉了,粘著絲絲糖,“攝政王看看呀,看看呀。”
攝政王沒動靜。
宣似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腦袋,皺起眉頭,“攝政王,這是朕而命令。”
攝政王的手指掰著小拇指,他抬起頭,順從宣似的話看過去,目光注視著花小棠的嘴唇,而不是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
宣似偏偏不放過他,饒有興趣地問道:“怎麼樣?”
“是不是活色生香?”
花小棠的容顏確實讓人為之驚歎。
攝政王點頭。
宣似眨眨眼睛,似乎不解了,他對著攝政王說道:“那你怎麼不認識她呀。”
“明明你們該認識的。”
最後一句話竟像是丟了糖果的小孩一樣委屈。
這就是昏君醉酒的樣子嗎,參加宴席的大臣們竟然覺得這樣的陛下有些可愛。
“陛下,臣發誓,與花小棠姑娘不認識。”他再次恭敬行禮,“陛下寵愛花小棠姑娘,莫要汙了花小棠姑娘的清白。”
宣似沒有回他的話,隻是手指猛的一收,讓花小棠倒在地上,他的臉色黑沉下去,像隻暴怒的獅子。
“沒用的東西。”
話落,甩袖做回座位,然後又毫無顧忌的喝起酒來。
看到這一幕的大臣們心裡不住搖頭,之前當寶貝的東西,得了手,就這樣肆意糟蹋,如此喜怒不定的君王,要怎樣統治他的國家啊。
宣似在大臣們“爛泥扶不上牆”的目光中越來越醉。
“把這礙事的玩意兒帶走。”宣似長袖一揮,就有奴才上來,把雙目失神的花小棠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