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那件西裝一直在手裡拎著,直到出了酒店大門才穿上,一邊問塗南:“著急回去嗎?”
塗南搖一下頭,“不著急。”回去也就是自己待著,當然不著急回去。
“那就去我家吧。”他接著說。
塗南看著他,很快的,耳根好像熱了。
明明他說的那麼隨意,又坦蕩。
“明天是周末,”他盯著她,說:“我們可以一起多待會兒。”
又到一個周末了。塗南想起上個周末還跟他鬨著彆扭,在他家裡看了場電影,這個周末,他們居然已經在戀愛了。
她抿一下唇,不自覺的,有點心慌了。
※※※
酒店離石青臨住的地方不是很遠,前後不到半小時的車程。
車開到他家樓下,塗南跟著他上去,現在已經算得上是輕車熟路了,可這是第一次作為女朋友上他家門。
感受很不一樣,她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石青臨開了門,又開了燈,回過頭,她才從他身後走出來,慢慢走進了門。
他還是第一次見她這種模樣,臉上平平淡淡的,可眼睫在輕輕的動,她的眼睛是典型的杏眼,雙眼皮的褶子深,輕輕掀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就看得清清楚楚。
他伸手,握著她手腕,把她一直拉到自己胸前,手臂環住她,低頭看著那雙眼,“緊張什麼呢,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塗南看他一眼,“太快了,”她說:“我還沒準備好。”
石青臨真沒見過她這局促的樣子,竟然可愛成這樣,他抿緊了唇線才忍著沒笑出聲,“我知道,就想跟你待在一起,彆擔心,今天親過了,不碰你了。”
塗南被他的直白弄得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低聲說:“流氓。”
“我還真寧願自己是個流氓。”他笑著鬆開手,去換鞋,打開鞋櫃的時候說:“下次給你也備一雙。”
他歪頭看她,很認真在計劃的樣子。
塗南輕輕“嗯”一聲,走去廚房,裝模作樣地找了杯子去倒水喝,轉過身時,趁他沒注意,拍了拍臉。
怎麼回事啊,老大不小的人了,總是被他三言兩語撩撥得心跳飛快。
石青臨換了鞋,又去洗手間裡洗了手和臉,走到廚房的時候,發現塗南在切水果。
白瓷盤裡放著剛切好的蘋果,去了皮,一瓣一瓣,少有的均勻。她左手還拿著半個,右手握著刀壓在上麵,停下來看著他,“剛在冰箱裡看到了,就拿了。”
“隨便拿,”他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忙,接著說完後半句:“這房子裡沒什麼是你不能動的。”
塗南覺得這人真是太會說話了,她隻是想找點事做,也能被他一句話給戳到心窩子裡。她低著頭把水果都切好了,捏了一瓣,遞到他嘴邊,他低頭叼了,一手端著盤子,一手牽了她去客廳。
水果放在茶幾上,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塗南還想去洗把手,被他拉著坐下來,一下歪在他懷裡,他趁勢就把人給抱住了,“哪兒都彆去,就在這兒,跟我說會兒話。”
塗南看著他,之前在飯桌上還高冷的沒說幾句話的男人,這會兒卻要跟她說話了。
“說什麼?”
“隨便說什麼。”還沒開始話題呢,他先笑了,是挺奇怪的,他一個最怕浪費時間的人,跟她在一起待著,就是說些沒有意義的廢話也不會覺得無聊。
光是看她這麼在他懷裡窩著,就挺滿足的。他偏著頭,下巴正好抵著她的頭頂,臉低下去,想碰她,想起之前的話,最後也隻吻了一下她的頭發。
塗南有點察覺,抬頭看他一眼,身上的外套敞著,他還抱著她,她稍微一動,他的那隻手就伸到了裡麵,隔著打底衫抵在她的小腹上,他慢慢地撫摸著。
那一層衣料太薄了,她覺得他的手幾乎就摸在了她的皮膚上,瞄他一眼。
他低笑,“放心,真不碰你。”
塗南被他一隻手挑逗得心不在焉的,滿腦子胡思亂想,想他是不是經驗老道,才能這麼一本正經地逗她,一邊想,一邊盯著他看。
薛誠說的話忽然就回到腦子裡了,這是他口中能讓女人死心塌地的男人。
“怎麼這樣盯著我?”他問。
她好像的確盯得有點久了,被問起,才動一下眼,忍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他:“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擱以前,她真不是個在意對方過去的人,就是肖昀也從沒問過這種事情,邢佳的事還是她無意間發現的。但石青臨不同,想知道他的過去,要是他也有個邢佳……她好像,做不到灑脫。
“沒有,”他答得很乾脆,“念書的時候有機會,沒喜歡的,後來做遊戲了,沒時間也沒那個心情了。”
塗南說:“可是你不是差點就答應了黎真真?”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她捏緊手指,還儘量表現得不介意了,到頭來多多少少還是在意。
石青臨看著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今晚黎真真的舉動給刺激到了才會問到這個,他自己倒是不當回事,但還是不想她誤會。
“是有這回事。”
塗南眼睫垂一下,眼神就顯得黯了,他敏銳地看見了,手抱得更緊,“不過那時候不一樣,我那時候遇到了點事情。”他頓了好幾秒,才接著說:“正好有個人追自己很緊,就想乾脆答應她好了,後來發現不合適,還是算了。”
“你遇到了什麼事?”塗南問。
到了這時候,其他又不重要了,最關心的還是他的事。她忽然發現,她的那點在意,也許就是源自於對他的過去毫不了解。
不了解,也沒參與過,人動了感情,就會患得患失。
“其實也沒什麼,”石青臨慢慢說:“那時候我媽過世了,我跟家裡鬨翻了,在美國什麼都沒有。”
陳年舊事,沒跟人說過,就連薛誠都不知道,但塗南想知道,他就說了。
塗南聽得認真,不自覺往他懷裡鑽了鑽,“那時候你多大?”
“成年了,正好十八,出國那年十七。”他回憶著,“當時不知道,出了國才知道原來父母急著送我出國是因為鬨離婚,我出國不到一個月他們就離了婚,沒多久我父親就再婚了,娶的人是我姨媽,親姨媽。”說到這兒,他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我就是那時候跟他們鬨翻了,結果我媽在他們婚後沒幾個月就去世了,她自己受不了打擊,走了彎路。”
塗南愕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收到消息那天我想回國的,卻連買機票的錢都沒有,”他笑了笑,“好不容易打遊戲贏來的獎金,先墊了學費,要去買機票的時候被偷了,我把對方揍了個半死,這事兒薛誠說過了,鬨上新聞了都。”
他的語氣挺輕鬆的,可塗南卻覺得很難受,也許是因為她自己也家庭不完整,她體會更深。隻要想一想那時候才十幾歲的少年遠在異國遇到了這些,心就揪緊了。
石青臨看她垂著眼不做聲,心裡就有數,他說這些可不是要讓她可憐他的。
他那隻手動著,掀開了她的衣服,伸了進去,摸到了她腰肢。女人的腰肢,在他掌下又柔又軟。
塗南一下驚醒了,按住他的手,看著他,像在控訴他的出爾反爾,眼神快能滴出水來。
石青臨笑一下,那隻手慢慢抽出來,給她把衣服拉平了。
她覺得他的笑更讓她心疼。
“還想知道什麼?”他按著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肩上,“我都告訴你。”
“沒了,”塗南悶聲說:“你不用說了。”
都過去了,她不想再揭他傷疤。
早知道一開始就不問了,不該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