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2 / 2)

臨南 天如玉 12894 字 8個月前

塗南真的很想答應那個要求,但原則不允許,何況對方又沒多少心思在遊戲上。這些很難說清楚,不作壁畫的人,很難了解這其中的意義和堅持。她跟上去,腳步快,很快趕上黎真真,“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黎真真回頭看她。

她說:“不管能不能幫上他,我還是想幫他的。”

※※※

那天,石青臨從公司回到塗南家裡已經是天黑的事了。

進門先嗅到一股飯菜的香,他換了鞋,走到廚房門口,看見塗南在做飯。

她把頭發紮了起來,身上圍了條圍裙,上麵有菠蘿的圖案,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買這麼卡通的圍裙,跟她本人的形象一點也不符,可是莫名的,越看越覺得可愛。

石青臨不忍心打擾她,就這麼倚在門口默默看著,這個家對他而言原本應當隻是個落腳的地方,現在因為這個場景,一下就像個家了。

他牙關緊著,以他現在的處境,哪裡還能在她麵前談到家這個字,什麼也給不了她。

塗南關了爐火,轉過頭,其實早就看到他,“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隨便做了。”

他笑,“你做什麼我吃什麼,不挑。”

這人也不吃甜,可嘴巴總能說出好話來。塗南又想起了酒店裡拒絕掉的投資,思考了一下,還是沒告訴他,隻把黎真真給邀請函的事說了。

“你想去我就陪你去。”他脫了外套,走到洗手池邊洗手,和著水流聲說,一切讓她決定。

“那到時候一起去。”塗南說完,準備吃飯。

“等等。”他洗完了手,擦去水,伸過來摸到她的臉,親下去。

吃飯之前,得先吻過她。

※※※

黎真真的表演定在城裡最好的舞劇院,周五,晚上八點開場。

石青臨當天去談了幾個客戶,和塗南趕過去時已經過了八點,進去時現場一片黑漆漆的,隻剩下舞台上還有光。

這是個小廳,大概能容納幾百人,但這畢竟不是對外公開的表演,反倒算大了,可居然也都坐滿了。兩人找到座位,在前五排,很靠前。

台上,黎真真早已在跳,這一支是現代舞,音樂哀婉,她動著手臂,緩緩伏在舞台上。

下麵,掌聲雷動。

最前排,有對中年男女站了起來,在鼓掌,應該是黎真真的父母。

舞台燈熄掉,黎真真下台休息換衣,幾分鐘後,下一支舞開始,又再上場。

塗南悄悄問石青臨:“這裡的人你認識多少?”

他轉著頭看了一圈,低聲說:“太暗了,看不清,有幾個見過麵,但不熟。”

她說:“那說明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

“也包括你我?”他故意開玩笑。

“當然,”塗南指台上,“隻要你點頭,黎真真連美國都不回了,你馬上就會成為這裡的座上賓,最有頭有臉的那個。”

石青臨的手本就還搭在她腰上,在她褲腰邊沿蹭過去,低低說:“你可能是最近又欠教育了。”

她腰被他的手掌蹭得熱起來,嘴巴閉住不說了。

知道他的為人,他向來說到做到。

沒人知道他們這點小動作,台上還在跳,下麵的人看的認真。

這場表演,有點像彙報演出。塗南以前讀美院,也曾去藝術院校裡看過舞蹈生音樂生的表演,每到畢業前,都會有類似的表演,是作為一場總結和彙報,展示自己的學習成果。就如同他們畢業前,也會開畫展一樣。她覺得黎真真的父母真是有心,能在她出國前,為她做這樣的安排。

黎真真沒有請舞伴,一直是獨舞,前半場的表演過去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體力消耗大,這次她休息了很長時間,舞台上的幕布一直拉著。直到下方看客們在黑暗裡竊竊私語,燈才又亮起。

音樂聲起,石青臨抬起頭。

他之前也在看,但那是出於禮貌在看,並沒有看細致,直到現在,響起的音樂是《劍飛天》裡的音樂,黎真真穿的是遊戲裡魅影的服飾,背後的屏幕上場景換了,是巨幅的壁畫照片,塗南畫的。

這不是什麼學院派,很新奇,台下的人在議論,就連最前排黎真真的父母也轉著頭在跟彆人說話。

接下來,每一支舞都是以壁畫做場景,黎真真的服飾換了幾套,但都出自遊戲,這些舞蹈,當初她在塗南眼前跳過,被畫成壁畫。屏幕裡隻是照片,舞美不夠逼真,但壁畫裡的人物在跳,台上的真人在跳,對台下的人而言,視覺上仍然是巨大的衝擊。

幕布拉起,燈光熄滅,再亮起,幕布拉開,音樂拔高,昂揚一聲,黎真真手裡拿著雙劍。

最後一支,是塗南給她改的那支,劍舞。

黎真真對自己編的動作記得清楚,沒一個出錯,在節點裡,會跟背景裡的壁畫上人物重合。

塗南其實不記得當時畫這些舞蹈時的細節了,隻在這時候重溫,才感覺到自己畫得還不賴,或許,她哪天該給徐懷過個目?

胡思亂想著,腰被扣緊了,石青臨看過來,低聲說:“你叫我來,原來就是要我看這個。”

她“嗯”一聲。

那天她對黎真真說,能不能幫個忙,說的就是這個。這裡請的大多是有來路的,或許是個機會,原定的最後幾支舞改掉了,改成了遊戲裡的,不知道可不可行,但總得試試。

她想幫他,有一點機會,儘她所能。

音樂停,收劍入鞘,黎真真喘著氣,鞠躬致謝。

台下眾人鼓掌,有人送花上台,照例得請她說些總結的話。

黎真真拿著話筒說著無關痛癢的的感謝詞。

身後的屏幕裡已經放上了遊戲畫麵,和那些壁畫的照片一樣,這些都是塗南提前問安佩要來的,安佩還以為她是要自己留作紀念,當時還悄悄說不告訴石青臨了,彆叫他知道了難受。哪裡知道是這個用途。

舞台上,黎真真說到了最後幾支舞,順理成章地提到了《劍飛天》,然後話鋒一轉,說:“我想請壁畫的創作者上台,有關遊戲,她知道的比我多。”

沒料到會有這出,塗南擰起眉,挨了幾秒,隻好上去。

石青臨一直看著她。

舞台上燈光太強烈,塗南走上去先眯了眯眼才適應,她站到黎真真跟前,小聲說:“事先沒這個安排。”

“要我幫忙不是這麼好幫的,”黎真真把話筒遞給她,“是你的主意,你自己收場。”

塗南接過來,談不上慌亂,但讓她說壁畫還好,說遊戲,很難,可要是隻說壁畫,那就跑題了,投資不是給壁畫的。

台下似乎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光暗交錯裡,有人在朝這兒走,寬肩窄腰的輪廓,身上沒來得及換下的西裝,襯衫鬆開領口,身姿筆挺,他幾步踩著台階走上來,從她手裡拿過話筒,“還是讓專業的來。”

※※※

臨走前,石青臨去後台感謝了黎真真。

塗南其實早就訂了花過來,放在她的化妝台上,她在舞台上時卻是真想讓塗南出個醜的,好看看這女人到底有多沉得住氣。但他出麵,似乎也是預料之中的。

他從沒主動找過她,這是第一次,黎真真頭低著,找不到該說的話。

石青臨說:“希望你回美國一切順利。”

說完他從熙熙攘攘的後台裡出去了。

塗南等在劇院外麵,在跟方阮發微信。

方阮:你是不是傻啊!

方阮:說是幫石哥,風頭肯定全在跳舞的人身上啊。

方阮:萬一石哥因為感動看上她了,你就哭吧!

這事跟他說,是想讓他跟安佩解釋一下,他卻想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了。

塗南:我相信他。

真要像他說的那樣,顧忌這個顧忌那個,那還能幫什麼,乾脆袖手旁觀好了。

方阮:女大不中留。[大哭]

塗南回過頭,石青臨出來了,手裡拿著外套。

他空著的那隻手一伸,握住她的手腕,帶著她走下台階,去地鐵站。

進站,上車,一路沒說話。

光是在外麵見客戶說了一天,剛才在台上又說了大半個小時,像做推銷,他的嗓子實在累了。

塗南也沒說話,是吃不準他的心思,或許幫的不在點子上,反而是個累贅,他還不好直說。

直到列車裡有風呼卷過來,他問了句“冷不冷”,緊跟著清了清嗓子,把外套搭她身上,她才察覺他是話說多了。

想讓他歇歇,故意的,更不跟他說話了。

回到了家,門打開,她換了鞋就去找杯子,想給他倒杯熱水,家裡或許還有潤喉片。

他在身後甩上門,把她拉住了。

“什麼都彆忙,”他說,把她拉進懷裡,一攔腰,打橫抱起,聲啞啞的:“我得先好好教育教育你。”

什麼樣的坎都可以來,跌了也認了,還有這個女人在,大概是修來的,他覺得什麼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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