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燁那時真的想過，要不要索性穿上衣服走人。
但紀薇倒是趴了下來，很感興趣似的盯著他的眼睛，還很沒禮貌地戳了戳他的臉，“所以你才這麼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嗎，就因為這個？”
他冷冷看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讓她彆再亂戳，但她咯咯笑著湊近他，他彆開了臉。
“啊，還真高冷。”她笑得很肆意，“沒關係，我正好喜歡。”說完帶著酒氣便吻住了他眼角的那塊胎記，一路往下舔過臉頰，最後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那是一個像來自野生動物般的吻，帶著征服、掠奪以及活生生赤|裸|裸的**。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像是高濃度的酒精遇到了火星般熊熊燃起，開了一半散味的窗戶吹進來深夜肆虐的寒風，夾雜著冰冷的細細雨絲，但兩人身上黏膩的汗水味道卻和她身上那股薄涼魅惑的香氣混合在一起，野性、誘人，除了皮膚上滾燙的熱，幾乎感覺不到冷。
最後她很享受饜足地從他身上滾了下去，像一隻漂亮的大貓心滿意足地臥在旁邊。
江燁以為那就是那晚的結束，誰知她將被子攏在身邊，湊過來對他笑嘻嘻地耳語，“喂，記得今晚的事不要說出去。”
他看著她，聽她說了些她是個藝人，公司嚴禁戀情，所以他得保密之類的話。
“當然就算是一夜情也是嚴禁的。”她開了個玩笑，然後一副哄騙的嘴臉繼續道，“不過沒關係，我們還是可以再來一次的，對吧小哥哥？”
江燁本以為那晚以後，他再也不會跟這女孩見麵了。
誰知又有了然後。
再然後，兩人交往，她搬進了他家。
帶他去晚宴的那位朋友知道兩人的事，曾經很努力地告誡過他——
“有時你在路上確實會遇到漂亮的野貓，但就算它表現再好，那也是野貓。奉勸你這樣的不要往家裡帶，否則沙發、窗簾、地毯什麼的就都彆想要了……而且野貓養不熟，它哪天可能就自己跑掉了——所以千萬彆乾這種事，為了一時情迷不值得。”
那位生意上有所合作的朋友其實人不算壞，他確實是真心實意地勸誡。
江燁也知道他指的不是什麼野貓，而是她。
……
回過神來的時候，江燁意識到紀薇一直在盯著他瞧。
用那種似曾相識的，野生動物一般專注的目光，讓人想到正在獵食的貓，或者豹。
她不知何時靠得離他很近，遠離了梳妝台那邊的燈光，進入了休息室這一半的陰影中。
“你剛才想了那麼久，在想什麼？”她問，問完後想到了什麼，又興味索然地退開了，“算了……如果需要想那麼久，大概也不是什麼能讓人聽了高興的答案。”
江燁沒說什麼，也沒反駁。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那個答案到底是什麼。
大概是因為他的沉默不語，她的臉色變得更沉了一些。
好在擱在旁邊的手機此時震耳欲聾地響了起來。
是助理打來的，催她上戲。
紀薇看了看時間門，見快遲到了，便切換回了女主演身份道，“我得去拍戲了，你想休息可以再睡會兒，如果不想待了也沒關係，沒必要硬要留下來。”
江燁說不了，他也準備走了。
一陣尷尬的沉默，然後兩人簡短地收拾了下東西，一起離開了休息室。
紀薇要去劇組拍戲的地方，江燁則要去停車的地方，有一段通往樹林的路他們同行。
外麵的夜風一吹，剛剛休息室裡彌漫的緊張氛圍便散儘了，那場不算吵架的口角也成為了過去。
紀薇冷靜下來。
明明好不容易見一麵，應該努力增進兩人的感情才對，但她情緒一上頭，便什麼都忘了。
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達成係統要求了……估計懸，下下下下輩子還差不多。
紀薇抬頭望了眼月亮，歎了口氣，也沒看身邊的江燁，自顧自地看著前路，不怎麼抱希望地試圖挽回，“……之前跟葉荇的事是我不對，所以剛剛那些話，我大概也沒資格說，你忘了吧，就當我沒說過。”
他說沒關係，然後側頭看了她一眼。
紀薇身上是戲裝，肩部的團花紋樣刺繡讓原本削薄的肩膀撐起了一些氣勢，但大概是最近拍戲太累，原本應該顯得貴氣的金絲底腰帶，如今係在她身上隻顯得腰細得過分。
暗調妝容一片片暈染在她的眉眼間門，顯得五官格外精致，但也看著十足沉鬱壓抑。
她背著手繼續往前走，“我不想你覺得我是那種明明自己有問題，卻揪著彆人不放的那種人。”
“我沒有那麼覺得。”
紀薇隨意地低低嗯了一聲，不怎麼相信的語氣。
大概是覺得他這麼說隻是一種疏離的客套。
半響，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竟然從鼻子裡哼笑出了一聲。
江燁疑問地看著她。
紀薇抬手，蹭了下鼻子道，“……沒什麼，隻是想到跟我分手後，你可能以後會開始找文靜型女友，至少吵架時不會像我這樣咄咄逼人。”
他沉默，沒有接茬。
見他這樣，她反倒往下說了起來，開玩笑似的，“嗯，劇組裡就有挺多文靜女孩的……好像有幾個還挺崇拜你，我能感覺得出來。”
他不說話，但卻皺了皺眉。
紀薇繼續道，“你要真恢複單身的話，她們大概挺樂意當製作人的新女友的。”
江燁輕哂了一聲，語氣寡淡而沒什麼太多情緒，“在你描述裡，我聽起來像個色魔。”
紀薇噗嗤一笑，“不，你當然不是，我是。”
他看她一眼。
紀薇歎一口氣，“畢竟當初我先對你下手的，我的錯。”
他沒說話，看向前方，眼底卻泛起一絲細微而不可見的笑意。
到了江燁停車的地方時，司機已經等在那裡了。
見他坐進車的後排，紀薇準備轉身離開。
後來她想到什麼，腳步一頓，扭過身又跑回江燁的車邊，彎下腰去敲了敲車窗。
他把車窗降下來。
紀薇一手搭在窗沿，俯身過來問他：“那個……我們還好嗎？”
江燁不太明白地揚起眉毛。
“我們應該沒分手什麼的吧？”
她上輩子吃儘了跟江燁冷戰的虧，於是在疑似進入冷戰前的階段時，也忍不住想問一句保平安，以免不明不白地直接演變成分手。
他垂下眼睫考慮了片刻，然後抬眼看她，語調很緩很慢地反問，“你是想提分手嗎？”
紀薇險些嗆了一口氣，她摸了摸鼻子，“……這倒沒有。”
他點頭，很平靜地道，“那應該就沒有。”
紀薇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衝他揮了揮手，然後便退開兩步，轉身朝劇組方向小跑過去。
片刻後，江燁的車朝另一個方向駛入黑夜，消失在路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