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是,就算那時兩人在一起,她大概也會像古金鈴一樣覺得煩的。
紀薇愣了愣,卻沒忍住多嘴問了一句,“什麼叫管太多?”
江燁沉默片刻,似是不太想提,但在她灼灼目光下,他還是輕歎一口氣說了起來,“……她其實不喜歡古典舞,那不過是她父母小時候逼她去練得東西,她真正喜歡的是音樂劇,夢想是有一天能去百老彙表演。”
“然後呢?”紀薇不明白這跟管太多有什麼關係。
江燁看她一眼,略帶自嘲地笑了下,“我那時年少輕狂,好為人師,覺得她既然有這樣的夢想,就不應該隻是說說而已,而應該儘力去實現,所以那時不管她怎麼撒嬌耍賴,仍然盯著她每天排舞、練基礎功、學英語背單詞……我以為那是為了她好,但後來才知道,她那時幾乎恨我。”
“呃……你怎麼知道她恨你?”
“因為她一直恨父母。”江燁淡笑,“分手時她說我跟她父母一樣,隻會逼她做不想做的事,卻根本一點都不愛她。”
紀薇聽完眨了眨眼,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江燁卻笑了,他放開手中茶杯看她一眼,“現在你滿意了嗎?”
她乾咳一聲,有點不太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本來也沒有不滿意。”
江燁不太在意地笑了下,“是嗎?”
紀薇卻豎起那隻沒受傷的膝蓋,赤腳踩在椅麵上,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而且……就算你像那樣管我,我也不會煩你恨你的。”頓了頓後,她低聲道,“我不是她。”
江燁一時沒說話,她的眼神有素日沒有過的那種認真,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時傳來敲門聲,兩個人都向門外看去。
是隨組醫生按約定時間來給紀薇換藥,剛剛兩人一時誰都沒有想起來這回事。
紀薇倒還好,這事對她而言早已一回生,二回熟。
再說江燁都幫她洗過澡了,那傷疤就算再醜,他也看得一乾二淨了,這時候再難為情也沒意義。
所以紀薇很乾脆利落地就把褲腿卷了起來,伸到醫生麵前。
因為之前的私怨,她語氣非常惡劣,“這回我可是什麼都注意了,如果再有什麼問題,那隻能是你換藥時沒弄好。”
醫生嘖了一聲,一臉不耐煩地搖搖頭。
江燁正坐在床邊,無奈地看她一眼,“小薇,彆這麼說話。”
紀薇看看他,想到兩人剛剛聊得,倒也閉嘴了。
她這邊消停了,那醫生卻一邊給她解開繃帶換藥,一邊陰陽怪氣,“可看好了啊,彆到時候自己弄不好,最後怪我。”
說完他把沾了碘酒的棉球夾起,略顯粗暴地在紀薇裸露的膝蓋上來回擦拭著消毒。
那傷口比之前看著愈合得好了些,但看著仍然十分猙獰。
醫生畢竟看慣了血腥場麵,平時對配合的病人可能還溫柔點,但對紀薇這種刺兒頭,他是下手毫不客氣,大概還巴不得能讓她疼一疼,好平時知道收斂些。
紀薇倒也硬氣,就跟那膝蓋和傷口都不是自己似得,坐在那麵不改色地看醫生往上消毒,腿連抖都沒抖一下。
倒是江燁在旁看得頻頻皺眉,見醫生用那棉球蹭掉了一小塊已結的痂,露出下麵一片淡粉色的嫩肉,他忍不住輕聲道,“稍微輕點吧。”
醫生嗤一聲笑,手下雖確實輕了三分,嘴上卻道,“她也不疼。”
紀薇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江燁,見他有點擔心,便拉了拉他的胳膊肘,“沒事,彆管他。”
江燁看她抿著唇盯著醫生,一副死不低頭的模樣,本想摸摸她的頭發安慰她。
卻沒想到她先偏頭看了自己一眼,無所謂似得笑了一下,然後便抬起了手。
江燁一愣,就被她修長溫熱的手指遮住了眼睛,擋去了眼前的一切景象。
然後隻聽她在自己耳旁低低地笑了聲,“彆看了,我沒事。”
醫生發出響亮無比的一聲‘嘖’。
叮叮當當一連串聲音後,醫生換好藥收起東西,再也懶得說什麼似得甩門而去。
江燁這才回過神來,把紀薇的手從自己臉上輕輕拉下來。
她神色如常,好像剛剛不過是做了件挺正常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其實紀薇倒真覺得這沒什麼,隻是剛剛看他一臉擔憂,便無意識便用上了過去對彆的男友用的那套。
但她收回了手,卻見江燁眼底神色有點不太自然,於是沒忍住調戲了他一句,“江老師,你在害羞嗎?”
江燁瞥見她一臉促狹,倒是很快恢複了平靜,淡淡反問了她一句:
“沒有,我隻是在想,你剛剛這又是把我當成了誰在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