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賊改不了滿腦子陰謀險惡,聽了這話,居然道:“牧廉罵風族首領?這廢物又犯什麼病?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教唆牧廉違抗我?”
“看來你是無話可說了,”狄其野聳肩,擦起火石,準備點燃火把。
“慢著!……慢著!”
那老賊意識到狄其野不是在說笑,立刻大喊:“你們不能殺我!”
火石用不慣,但狄其野也不著急,慢慢打著,輕鬆道:“等你死了,你就知道我能不能殺你了。”
“堂堂楚王,怎可縱容手下動用私刑!如此王孫,怎可立國!”老賊聽狄其野說話這麼輕鬆,以為有鬆動的餘地,於是越過狄其野,質問顧烈。
顧烈本懶得回答,見身旁的男孩抬頭看著自己,於是答道:“你強擄孩童,殺害無辜,更以邪說詭辯腐蝕人心,教出兩個禍害人世的徒弟,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
“再說,”顧烈看看終於點起火把的狄其野,對著將死之人說了句大實話,“本王實在管不了他,你要求饒,求他。”
聞言,狄其野不服氣地回頭看了一眼顧烈,被顧烈一瞪,又轉回頭去,沒好氣地問:“老賊,你說完了?”
“你們不能殺我!”老賊終於慌了,“我的主人是公子靂!‘才學十車、洞察千古’的公子靂!你們殺了我,就是殺了公子靂的最後一個傳人!”
“慢著。”
顧烈喊停狄其野,質問老賊:“公子靂隱居清澗,築天下藏書閣,藏書百萬,在清澗開堂講學,來者不拘,上至王孫下至農夫,學生遍天下,後來前朝離亂,不知其所蹤。你說你是公子靂的最後一個傳人,有何憑證?”
那老賊卻大笑起來:“什麼學生遍天下,他白教學生,到最後窮得隻剩下那些書,他還舍不得賣。他說的那些道理,迂腐無用,不如我通曉人心。人人吹捧他的才學,要不是我偷書出去賣,這個才子早就餓死了!”
“他的好名聲,哼,我不過是出身不如他,若我是他,何至於埋沒在這山穀裡,我必定早已是帝王師,是亂世梟雄座上賓!”
“他教出的學生,有哪個攪動天下風雲?我教出的學生,各個是英雄人物!”
顧烈皺眉:“你是公子靂的家仆?你把藏書賣了?”
家仆是奴籍,不可考取功名,確有不公。但這老賊的問題根本不在出身,而是本性惡劣。
“賣了幾本,”老賊不願意答自己的身份,不以為然地說,“總要吃飯。”
“那天下藏書閣?”
老賊又是一陣大笑:“你還不明白?這裡,就是曾經名滿天下的清澗!藏書早被人拿光了!公子靂那個徒有虛名的廢物!誰能想到,所謂的‘才學十車、洞察千古’是活活餓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狄其野聽到這裡,雖不知公子靂是誰,卻察覺到疑點,冷聲問:“你是公子靂的家仆,你說藏書都被人拿光了,他是活活餓死的,那你如何活到現在?”
老賊笑聲嘎然而止,啞口無言。
半晌,那老賊才出聲,虛張聲勢道:“總之我是公子靂最後一個傳人,我死了,他的學識就再無人知曉!”
顧烈卻斷定:“你所說的話、所行之事,都與公子靂澤披天下的德行相悖。公子靂從未收你為徒。你隻是個竊書賣錢、沽名釣譽,不知敬畏廉恥,蛇蠍心腸、殘害主人的小人。”
顧烈冷聲說:“你自認你的邪端異說無比高明,那怎麼死到臨頭,還是要打著公子靂的旗號求饒?”
“我、我知道天下藏書閣在哪!”老賊無法反駁,慌忙找出理由為自己求生。
狄其野看到顧烈的手勢,毫不遲疑地將火把丟了出去。
“留你不得。”
“不——!你們不能殺我!我有才華!我能算計天下!你們不能”
火把觸及火油,呼地一聲熊熊燃起,將柴火瞬時籠罩在烈焰之中,有了柴火的助力,木房也漸漸燃了起來。
狄其野退出院子,跨上無雙的馬背,顧烈騎在大棕馬上,將手伸給手足無措的小乞兒,把他拎坐到自己身前。
他們策馬向外行了一段,到了二人一開始的藏身之處,才調轉馬頭,靜靜看著那木房化為衝天大火,伴隨著漸漸化無的慘呼。
“主公,天下藏書閣?”
“老賊出手闊綽,言行可疑,”顧烈推斷,“公子靂出身不凡,也從不曾聽說他晚年窮困潦倒。若藏書還在,一定在這山穀之中。我們在這待一日,若是找不到,就派人封鎖山穀,日後再來尋覓。”
狄其野好奇:“那公子靂是什麼人物?”
“是前朝一位大先生,堪稱全才,兼愛天下,德才兼備。”顧烈舉目四望,這處山穀寧靜幽然,巨樹高聳,怪藤粗掛,是人煙罕至的模樣。
然而傳說中數十年前的“清澗”,是溪水湍流,竹舍無數,辯論朗讀之聲處處可聞的博學之地。
更有“學社”“辯會”等文人雅集,賢人異士往來不絕,作詩鬥酒,笑論天下。
那是前朝盛世之景。
這盛景,前朝能有,大楚未來也會有。
顧烈前世已經做到了,此生,定然要比前世做得更好。
狄其野回想著自己的觀察所得,計劃道:“這山穀有六處人跡,每處建築功用都不同,我大多都從未入內一觀。若要找尋藏書”
“不急,”顧烈打斷他,低頭看向身前坐得無比板正的孩子,“你之前藏身的山洞在哪?帶我去。”
公子靂的藏書是意外所得,他顧烈特地來青城山一趟,為的可不是什麼藏書。
山洞?狄其野扯韁繩的動作一頓,那不就是他曾經住的山洞?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