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其野點著木盒道:“一個自行船,一顆假寶石,一個玉石榴。真論起來,當然不算便宜,作為給你的壽禮,可便宜得不得了了吧?”
他還補充道:“這顆假寶石你要是拿著沒用,可以拿去給顧昭當彈珠玩。”
舉起那顆紅寶石,在明亮燭光中,這顆寶石也毫無瑕疵,渾圓透亮,紅得非常純正,隻在細微處有礦物點,不仔細查驗,根本看不出來。
確實像顆假珠子。
“誰告訴你這珠子是假的?”顧烈把玩著那顆珠子,在狄其野白衣的映襯下,它紅得更漂亮了。
狄其野一愣:“這不是假的?”
“看著和祖父當年收藏的一顆紅珠有些像,我也拿不準,”顧烈將珠子放回木盒裡,“明日,拿去工部找人品鑒吧。”
狄其野解釋道:“嚴六瑩說,她是從海邊漁民孩童手裡買下的,當時那孩子在拿這珠子當彈珠玩。”
顧烈不置可否:“若是裝著寶石的船沉在近海,天長日久,衝上岸來被孩子拿著玩,也不無可能。”
狄其野垂眸斂目,不知在想什麼。
顧烈拿起那顆玉石榴,將鮮紅的玉石榴籽通通剝出來,倒在狄其野的衣襟上,再一顆顆撿起來拚回去。
狄其野開始不覺得如何,但他是靠在顧烈身上,在顧烈兩腿之間屈膝坐著。那些玉石榴籽滾來滾去,就集中到了下_腹,顧烈挑揀著石榴籽往玉石榴皮上配,手指一會兒挑起這個,一會兒揀起那個,把狄其野鬨得想跑,又被顧烈摟住了不能動,氣得仰起頭來去叼顧烈的耳朵。
顧烈隨他去咬,嗓子有些喑啞著,溫柔道:“我都很喜歡。等開了春,我們領著顧昭找處好水,試試那自行船。”
這人慣來是會說話,狄其野輕哼一聲,慢慢放開顧烈的耳垂,才笑回:“那可不一定,萬一哪天,我吃葡萄噎了嗓子呢?”
顧烈無奈。
他將狄其野衣襟上的玉石榴籽一把一把抓回木盒裡,順勢將更想跑的狄其野抱在懷裡,就這麼抱著起身站了起來。
狄其野怕掉下去,一手勾著顧烈脖子,一手按在顧烈肩上,大概是喝了酒警惕心下降,居然還笑:“我以為你勤於執政,久疏鍛煉,已經沒什麼力氣了。看不出來啊。”
顧烈挑眉,竟然嫌棄自己沒什麼力氣。
這還得了。
顧烈抱著人往床邊走,邊走邊意有所指地說:“葡萄太小了。是不是?”
狄其野腦袋搭在他肩膀上,一時沒反應過來,迷糊地“嗯?”了一聲。
顧烈低笑起來,轉身坐在床側,向後一倒,狄其野順勢成了趴在他身上的模樣。
顧烈用修長手指輕輕推開狄其野殘留著香橙與石榴香氣的唇齒。
次日,狄其野痛定思痛,總結出了調酒的弊端,橙汁和石榴糖漿完全掩蓋了酒味,根本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顧烈與他正相反,對這款日出非常喜歡,甚至沒收了剩下兩個琉璃瓶裡的基酒,不許狄其野倒掉。
*
顧烈生辰那日,照舊拿著孝期推了大操大辦,但畢竟已經守孝三年,還是請群臣入宮飲宴,明說了不許送禮,聚在一起簡單地祝了壽。
雖然明說了不許送禮,顏法古這個摳門摳到底的假道士,捧著先前顧烈送來鑒定的紅寶石呈了上去,一張口就是恭喜陛下喜得無暇寶珠,然後笑嘻嘻地說:“臣為這珠子滿京城地找大家鑒賞,這跑腿費用,就折算是給陛下的賀儀了。”
丞相薑揚納罕:“我以為你已經摳門摳到底了,沒想到你是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顏法古掩麵道:“哎呀,迫於生計。再者,也不光是貧道一人跑腿,嚴家家主也出了力,她說她看走了眼,向定國侯賠個不是。”
狄其野笑了:“她錯將無價寶當作彈珠賣我,怎麼還給我賠不是,該我賠錢才是。”
顏法古連忙道:“嚴家家主托貧道帶句話,說當初是當作彈珠買的,當作彈珠賣了,這是公平交易,怨不得誰。她是當真看走了眼,這一點,卻是要向定國侯告罪的。”
“顏大人這麼客氣,我倒不知該說什麼,”狄其野看向顧烈,“反正我送給陛下了,讓陛下決斷吧。”
顧烈沉吟片刻,對顏法古道:“一個誠心賣,一個誠心買,誰都沒想占便宜,既然錢貨兩訖,那就這麼罷了。做生意,都圖個長遠生意。這樣,顏法古,你對嚴家家主帶句話,定國侯對這些是一竅不通,既然托家主買辦,自然得請她耐心些幫忙掌眼,免得叫人坑了去,坑了錢事小,坑了人事大。”
這話說得太客氣又太不客氣,敲打之意昭然若揭,顏法古趕緊跪下應是。
嚴家做事,關係顧烈的下一步布局,這回不是故意誑狄其野,顧烈也就輕拿輕放,否則,顧烈寧可再換家懂事的來做事。
陛下剛滿三十三歲,朝政理得清明,百姓都安居樂業,群臣們也是與有榮焉,而且顧昭就在宴席上坐著,端方有禮,行止得宜,因此也不會有人想不開去提什麼選秀後宮之事,讓顧烈好好吃了頓飯。
過完顧烈生辰,到了年底清賬的時候,六部九卿都恨不得住在宮裡,今年年景更是好過去年,尤其是戶部,忙得腳不沾地,顧烈從翰林院調了幾個幫手過去。
趁著諸事繁雜,顧烈悄無聲息地把卓俊郎安排去了青州,在最為富庶的錢塘府,頂了個丁憂的官職。
辛苦又滿足地到了正月半,顧烈正想給狄其野補過生辰,大都督府來報,說刺伊爾族人集結於北境,似乎想要跨過烏拉爾江。
作者有話要說: *fg我就不立了,上班有空我接著碼吧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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