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袁斐是為了討好這位青州知州出的事, 就算青州知州沒有直接參與, 可遠房親戚出事, 既然求到了袁斐那裡, 不可能沒有求到他那裡, 他袖手旁觀, 也是心知肚明, 逃不了一個瀆職之罪。
顧烈原本有心看看他如何補救, 結果看著不堪大用,既然乾不了,那就彆乾了。
顧烈下旨,讓錦衣近衛把青州知州也押進了京,同時, 火速點了新官上任。
青州知州換了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
新任青州知州一上台, 就給淮南道道台撐了腰, 親自再度問青州都督府借兵,悄無聲息地派兵圍剿了海通一幫妖眾, 將妖僧及連帶人等就地斬首,埋入深山。
撐完腰,就該打板子了。
新任青州知州責罵淮南道道台處置不力,責令肅清當地不正之風,督促以散播邪異的名義,將石頭廟眾僧遣散歸田,封門拆廟。
乾淨利落地把案子處理完, 青州知州最後還上折子向顧烈請罪,說自己是擔憂妖僧蠱惑更多無知百姓,非常時期非常行事,難免有過厲不慈之嫌,請陛下恕罪。
這位青州知州,其父乃是剛剛告老歸田的蜀州知州,當真是虎父無犬子。
顧烈點著折子,讚了聲“好”。
狄其野全程都沒有摻合,當作沒聽見。
已經三司會審這麼大陣仗了,確實用不著他這個定國侯再去湊熱鬨。
何況,這一回吏部高層震蕩,唯一幸存的獨苗是右侍郎敖一鬆,誰都知道那是他定國侯的人,狄其野不摻合,對自己對敖一鬆都好,免得落人口實。
再說,他還是不明白,顧烈到底想讓他明白什麼。
明明當初是顧烈千叮嚀萬囑咐,說有話一定要直說,結果現在是顧烈自己拐彎抹角繞彎子,狄其野生著氣,非常不樂意和他家陛下行周_公之禮。
於是顧烈近來乾看著沒得吃,路過想親一口,都被他家將軍躲了,隻能把一腔餓火全部都衝著這幫貪贓枉法之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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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司審罷,定了初步審理意見,細細寫明了案件詳要,與所有罪狀卷宗一起,上交顧烈定奪。
次日早朝,顧烈著人將案犯全數押上奉天殿,當朝宣判,以儆效尤。
淮南道道台袁斐,為諂媚上司,包庇殺人案犯。按《大楚律》該判奪官歸田。然而,此案引發淮南當地妖僧惑眾,傳播邪異荼毒百姓,罪上加罪,判斬立決,抄家。
吏部右侍郎左成嵐,濫用權柄,擾亂地方官職任用,收授賄賂,不知悔改。按《大楚律》該判奪官下獄。因為淮南案過於惡劣,罪上加罪,判斬立決,抄家。
與左成嵐往來的所有涉事官員停職查辦,抄家充公,貶謫邊地。
吏部尚書陳棎,瀆職不查,按《大楚律》該罰俸停職,如今罪加一等,改判奪官歸田。
青州知州,瀆職不查,後續處置不力,貶謫邊地,已啟程南去。
牧廉麵無表情地念完判定,群臣心裡都打了個突,開國家臣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地位,顧烈平日裡也願意給三分麵子。
雖說當年顧烈雷厲風行地處置了祝北河,但那畢竟是開朝立威,而且,祝北河賦閒一年,畢竟還是起複了,好好當著大理寺卿當到現在。
他們都知道,犯了事再求情,在陛下這裡是沒用的,陛下向來支持三法司秉公執法。
但他們誰都沒想到,左家人犯了事,陛下不僅不開恩,還罪加一等給判了斬立決!
左家還有個左朗在為國戍邊呢。
這就說明,就算是開國家臣,就算家族枝繁葉茂,隻要你這根枝椏出了錯,大楚朝雖然不會將你的罪牽連家族,可也不會對你留情,必剪無疑。
顧烈高坐於龍椅之上,先看向陳棎:“你可有話要說?”
當初也曾雄心壯誌,也曾一腔熱血,可天長日久,一步錯步步錯,再回首已沒有回頭路,經營半世,到頭來是萬般皆空。
陳棎滿麵熱淚,伏地一拜:“罪人愧為吏部尚書,愧對陛下,罪人認罪伏法。罪人歸於鄉間,再不能麵見聖顏,萬望陛下珍重自身,長命萬歲。”
他伏地涕零不止,悔不當初。
顧烈麵色不動,再看左成嵐:“你呢?”
左成嵐譏誚一笑:“陛下,狡兔死,走狗烹,我一個將死之人,沒什麼好說的。”
群臣變色,顧烈冷靜道:“你這不是說了不少?兔死狗烹?你的意思,是暴燕亡魂拖著你的手,逼你買賣地方職位?”
左成嵐哈哈大笑:“這滿朝文武,我不信他們一個都不曾貪!一個個裝得人模狗樣,底子裡不都和我是一樣的東西!今日我左成嵐沒了命,我無話可說。”
說到這裡,左成嵐直指定國侯:“我就想問問,陛下,那頭功狗,你什麼時候玩膩了燉肉吃?”
“放肆!”
顧烈霎時暴怒,天顏一怒,如虎嘯龍吼,群臣紛紛跪地,不敢直麵聖顏。
左成嵐強撐出一副不屑神氣。狄其野站在那兒若有所思。
顧烈看死人似的看著左成嵐:“你心術不正,信口雌黃,汙蔑國之棟梁,留你多活一刻,都是老天不開眼。”
顧烈看了一眼錦衣近衛。
“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