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玲瓏,盛景意直接把人留了下來說話。
她已從楊二娘那裡知曉玲瓏是什麼性情,雖然一直黏在玲瓏身邊姑姑姑姑地喊,卻也沒表現得太膩乎,老張兩人一走,她便與玲瓏她們說起了正事。
花神夜遊會雖在明年二月二才開始,但選拔其實已經在進行了,得先通過好幾輪官府組織的賞花賞雪賞月活動才有資格在二月二那天上台表演,其他的都隻能在自家花船沿江巡遊時小小露把臉。
千金樓已經錯過前兩輪,新接手的姑娘也沒來得及調/教,明顯已經無緣於明年的花神夜遊會。
既然如此,她們也就沒必要在這一塊上下功夫,不如集中力量乾點彆的。
玲瓏聽到此處,不由撫著盛景意的發頂問道:“那你準備做點什麼營生?”
盛景意對這個時代的律法還不是特彆了解,謹慎地詢問起玲瓏來:“我們應該是可以賣酒菜的吧?”
“當然可以。”玲瓏點頭。客人來了花樓,總不能光聽曲聊天兒吧,大菜用不著,下酒的小菜肯定得有,酒水她們也有定額的酒引。
“可是我們樓裡的小菜很一般,酒也都是普通的酒。”楊二娘對這個安排不是很感興趣,“我們根本沒法靠這樣的酒菜把客人吸引過來啊。”
“不怕,這個可以想辦法。而且前期吸引不來也不怕,正好可以麻痹一下如意樓那些人的,”盛景意甜甜地笑了起來,臉頰上露出了兩個可愛的笑窩,“她們覺得我們慘淡得快要改行變酒樓了,說不準就懶得來找我們麻煩了。”
她們過得太好、出的風頭太大才會招人恨,想想看,要是你在路上看到灘爛泥,難道還會特意去踩上一腳?
楊二娘三人聽了都覺得在理。
“光憑這樣當然還不夠,所以我剛才找了幾家和如意樓有仇的花樓。”盛景意說道,“我們可以試著和她們接觸一下,想辦法幫她們多贏幾輪比賽,到時候她們幾家打擂台打得火熱,自然沒心思來對付我們了。”
柳三娘說道:“如意樓來頭大,出色的姑娘很多,想贏她們怕是不容易。”
光看她們教出來的雙生姐妹花能被如意樓挖走就知道了,如意樓要錢有錢、要勢有勢,憑千金樓如今的境況很難與如意樓對抗。
盛景意抿唇笑道:“我們武有二娘,文有三娘,既然能教出上一任花神,自然也能教出下一任花神。而且俗話都說‘沒有醜女人,隻有懶女人’,隻要肯挖掘,每個女孩子都有她們的優點,我們幫她們揚長避短,不難讓她們在台上一鳴驚人。”
聽盛景意這麼一說,楊二娘和柳三娘頓時也變得信心滿滿。
小意兒都這麼說了,她們要是掉鏈子豈不是很丟臉?不管能不能做到,先把目標立起來再說!
聯合起來挖光她們的人是吧?那她們隨便教教其他花樓的姑娘,吊打那些混賬東西!
盛景意說服了兩個娘,又轉向玲瓏,軟聲請求道:“玲瓏姑姑,你能帶我出去轉轉嗎?我想去看看有什麼可以用上的東西,回頭叫人去采買回來。”
楊二娘和柳三娘是不方便出門的,她們雖然已經屬於“退役官伎”的那一茬,過去卻也風光過幾年,在金陵城的文人騷客之中還有那麼一撮粉絲,出門被人認了出來還挺麻煩的。
要是盛景意自己想往外跑,她們肯定不放心,有玲瓏隨行倒是沒問題。
柳三娘沒拘著盛景意不讓她出門,隻說道:“把大郎也帶上。”大郎指的自然是一個能輕鬆打十個的穆大郎。
“到外頭不許亂跑,一步都不許從你玲瓏姑姑身邊離開。”楊二娘也**地叮囑道。
盛景意乖巧點頭。
說話間,柳三娘已經去找出張雪白的麵紗,仔細地擋住盛景意那張稚氣猶存的臉。
盛景意現在還沒完全長開,瞧著卻也已經是個美人胚子。許是因為她過去是個“癡兒”,幾乎沒出過門,所以臉上的皮膚白得像雪,還水水潤潤宛如新剝的荔枝,襯得她越發唇紅齒白、眉眼如畫。
在當娘的人心裡,自己孩子永遠是最好的,反正柳三娘很怕盛景意被外頭的人盯上了。
她們這樣的出身,哪怕被人當街搶了去,怕也沒處說理!
玲瓏由始至終都沒怎麼插話,等她們母女三個商量完了,才下樓取了錢、喊了穆大郎帶盛景意出門去。
盛景意“病愈”之後,還隻是從窗戶看見過外頭的景致,這算是她頭一次出門。
盛景意抬腳邁過門檻,隻覺明燦燦的陽光朝自己灑了過來,讓她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去適應那過於明亮的光線。
她還活著。
她有了屬於自己的家,也有了好幾個可以放心依靠、可以儘情撒嬌的親人。
盛景意緊跟在她玲瓏姑姑身邊,任由玲瓏牽著她的手往前走,身上被冬天的日頭曬得暖洋洋的。她乖乖跟著玲瓏走出一段路後,才轉過腦袋問道:“玲瓏姑姑,我們先到哪兒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