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2)

窈窕繁華 春溪笛曉 7832 字 8個月前

都來了國子監,飯自然在國子監吃。

彆覺得這是食堂飯,味道肯定不好,朝廷對讀書人是最好的,學校不管公立私立都有撥款搞基礎建設,甚至還給成績優異的學生發錢。

作為金陵第一學府,國子監的夥食是極好的,不少國子監掌廚出去自立門戶,都會宣稱自己做的是“監食”,每天都客似雲來。

徐昭明這群小紈絝經常翹課,今天好不容易來了,還集體穿得花裡胡哨,一進食堂便引來不少人側目。

他們是什麼人啊,他們從小就養成了不管彆人目光的良好習慣,興衝衝地領著盛景意去嘗鮮,還讓掌廚把國子監的招牌菜都開小灶給他們做了一份。

徐昭明給盛景意推薦了紅絲a當主食。

a其實是種寬麵片,類似於後世的麵條。

紅絲a又更講究些,是把蝦肉搗成泥揉入麵中,這樣麵條煮熟之後便呈現淡淡的紅色,彆的不說,賣相就極好,再配上雞肉熬成的淡金色鮮湯,瞧著更是色香味俱全,叫人食指大動。

若是覺得太單調,還有各種口味的澆頭可以選,一般監生叫上這麼一碗紅絲a就算是有滋有味地吃完一頓飯了。

徐昭明他們和盛景意吃飯的次數已經不少了,各自拿了份飯菜過來也不急著吃,而是叫盛景意先一樣樣地嘗嘗看。

他們這麼熱情,原因有兩個,首先是盛景意頭一次來,說不準往後就不會過來了,他們得儘儘地主之誼,叫盛景意把好吃的都嘗個遍;其次是盛景意舌頭刁,要是她嘗完挑出可以改進的地方,豈不是可以改善他們以後的夥食?

他們這段時間都在盛景意那邊蹭過飯,親眼見證著謝家廚子做出的飯菜從平平無奇變得越來越可口,但凡盛景意提過建議的菜,下回再端上來時都好吃了不止一點點。

盛景意來都來了,可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

寇承平等人存著這樣的心思,自然都積極地讓盛景意夾自己愛吃的菜,場麵看起來十分熱鬨。

旁人不曉得他們在打什麼主意,隻覺得這群小紈絝真是走到哪裡鬨到哪裡。

不過想到一會徐昭明要代表國子監和百人團那邊選出來的人比拚,眾人心情又有些複雜,隻希望徐昭明下午能繼續好好發揮,千萬彆答題答得好好的,飛花令和詩詞接龍給掉鏈子!

飛花令雖然文會傳統項目,可徐昭明這人是個人儘皆知的小紈絝啊,他文會都沒參加幾次,能玩得過從小泡在書堆裡的李弘嗎?

徐昭明等人可不曉得旁人的心情,他們吃過飯,又去找掌勺的人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地提了一堆建議。

能到國子監當掌廚的可都是行家,盛景意一開口他們便知道遇到舌頭特彆刁的人,馬上把幫廚學徒都叫上,針對國子監菜品進行新一輪的改進。

到廚師大會開完了,外頭吃飯的監生都已經散去了。

還沒到下半場文會開始的點,徐昭明便領著盛景意在國子監裡頭轉悠起來。

國子監經費很足,各項設施齊備得很,盛景意在裡頭逛了一圈,感覺和她印象中的大學校園差不多,除了少了點現代化設施彆的都沒差彆。

繞了半圈,還能看見座修在小坡上的圖書館,樓房建得不高,卻憑著地勢成了國子監最高的建築,瞧著便很有引人向學的氛圍。

盛景意對那座藏書樓很感興趣,跟著徐昭明等人拾級而上,來到了藏書樓底下。

藏書樓周圍是連片的竹林,看起來清淨得很,盛景意正要進裡頭看看,就聽見竹林深處傳來一陣隱約的議論聲,似是有什麼熱鬨可以看。

寇承平頓時來了興趣,拉住一個從那邊過來的監生問:“那邊怎麼了?”

那監生答道:“剛有人在牆上題了首新詞,不少人在那邊看呢。”

寇承平一聽隻是新詞,頓時有些索然無味,說道:“那牆不是經常有人寫詩題詞嗎?有什麼意思。”

那監生聽出了寇承平的不以為然,便說道:“你去看看就曉得了,寫得挺好的,字也寫得好極了。要不是人太多了,都催著我走,我還能再多觀摩觀摩!”

寇承平不感興趣,徐昭明和盛景意卻來了興致,循著那邊的動靜找了過來,很快便見到一麵寬闊的白牆。

但凡是文人聚會的地方,大多能找到這樣的牆,畢竟許多人都有一語不合提筆往牆上寫詩的習慣,比如王安石寫的《書湖陰先生壁》、蘇軾的《題西林壁》等等。

要是一個地方連麵能寫字的白牆都沒有,那家人肯定沒文化!

小紈絝們平日裡鬨騰慣了,此時見那麵白牆前擠滿了人,不由吆喝著替徐昭明和盛景意開路:“讓讓,讓讓,知道是誰來了嗎?我們今天的準擂主來了,一會他可是要去為我們國子監爭擂主的,你們彆耽擱了他啊!”

這話一出,其他人的目光便從牆上轉到了徐昭明身上。

徐昭明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昂首挺胸地從其他人讓出的那條道走了進去,還樂滋滋地說:“都是運氣,都是運氣。”意思是大家不用太佩服他!

眾監生瞧見他這得意樣,倒不知該說什麼好。

算了算了,今天他好歹是為國子監爭光了,隨他去吧。

盛景意跟著徐昭明擠進了最裡麵,一眼便看見了牆上題的新詞。

那是一首《釵頭鳳》,寫得纏綿又傷感。

紅酥手,黃g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碰掮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寇承平本來不太感興趣,看完了竟也覺得不錯,不由問左右的監生:“這誰寫的啊?”

“聽說是那位陸先生寫的。”有人答。

“哪位陸先生啊?”有人追問。

“就是張祭酒請來的那位陸先生啊,寫‘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那位。沒想到陸先生不光詩寫得好,詞也寫得這麼好啊!”

眾人又對著那首新詞議論開了。

盛景意卻擰著眉看著牆上的那首《釵頭鳳》,不知怎地便想到早前寇承平說的那段往事。

這又是“幾年離索”又是“山盟雖在”的,越看越像是陸觀寫給唐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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