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意也不是故意聽完爽快的部分就表現得興致缺缺,主要是北伐這個命題太大,連定國公這個曾經手握重兵的人都不敢提,她和徐昭明他們這群小紈絝又能有什麼想法?
就算他們表現得慷慨激昂,捋起袖子吆喝大夥一起去北伐,也左右不了朝廷的決定,除非徐昭明決定拋棄個人愛好去混官場,跟他祖父他們一起高舉北伐大旗。
可真要有那一天,他就不是她們認識的徐昭明了。
盛景意等人一人捧了一杯冰凍飲子,圍坐在一起討論一會的攻擂賽。
寇承平他們雖然都對外嚷嚷徐昭明今天馬上就要拿下擂主之位,不過心裡還是有點數的,紛紛邊嘬著涼滋滋的飲子邊對徐昭明說:“你不同想著輸贏,和平時一樣閉起眼睛接就成了,我們本來就是來玩兒的!”
盛景意也直點頭。
比賽這種事,重在參與嘛,徐昭明的表現已經很出乎他們預料了。
有人提議道:“不如我們來關撲,看看一會徐哥能接幾句!”
提到關撲,眾紈絝都來了興致。
他們賊眉鼠眼地往左右看了眼,壓低聲音開始下起注來,有什麼比在學校聚眾關撲更刺激的呢?一想到被抓到可能會被罵得狗血淋頭並通知家長,他們就賊拉想玩!
要是國子監解禁了,他們才沒興致玩這個!
一時間有人壓十句,有人壓二十句,有人壓三十句,盛景意比較豪氣,一口氣提到了五十句。
寇承平篤定地說道:“那你這十兩銀子準沒了!”
飛花令可不是徐昭明一個人說就完事,得兩人輪流說,三十句已經很離譜了,五十句的話算起來豈不是得有一百句詩!
而且以前的飛花令是隻需要準備帶“花”字的詩,這次的飛花令卻會在“風花雪月”與“夜雨寒江”這兩組詞彙裡麵隨機抽取關鍵字,他們不能光背有“花”字的詩蒙混過關!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次飛花令沒有關鍵字的位置要求。
要知道一般飛花令還講究“花”字出現的位置,第一句花字出現在第一位,第二句花字便要出現在第二位,如此一直接到第七位才再次開始循環,更為考驗人對相關詩詞的熟記程度!
要是連位置都有要求的話,連對五十句這種情況是絕不可能出現的!
盛景意笑眯眯地說道:“徐哥一定可以。”
一圈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完賭注,文會下半場便要開始了,他們一個兩個都殷殷地抓著徐昭明的手說:“你可要爭氣啊,一會我的馬要是沒了,我可就哭死了!”
徐昭明拿他們沒轍,剛才他們還勸他彆有壓力,上去玩玩就成;現在一個兩個下完注了,馬上換了副麵孔,贏不贏不要緊,關鍵是要讓對上的數目接近他們關撲壓的那個數!
他怎麼就認識了這麼一群沒良心的狐朋狗友?
徐昭明不想和他們計較,頭也不回地上台去了。
這次台上不止他一個人了,還多了個李弘。
李弘平時都是閉門看書的,鮮少與人往來,一副萬事不經心的模樣,也不知這次是誰把文會的事告訴了他,才讓他勞動那難得用上的雙腿過來參加這場文會。
李弘雖長得十分平常,身上卻有種極為特彆的氣質,整個人透著股難言的平和,很難想象他早上怎麼會成為全場答題最快的人。
他看到徐昭明上台來了,還朝他笑了笑,看著就像是走在路上隨便都能碰上的那種路人。
徐昭明可沒因為李弘的友善而掉以輕心,他也正兒八經地朝李弘笑笑,如果不看他那身花裡胡哨的“戰袍”的話也算是個合格的好學生了!
由於文會是國子監舉辦的,飛花令抽關鍵字這事兒便留給了百人團優勝者。
李弘慢騰騰地從主持人手中抽出一根簽,隻見上頭赫然寫著個“雪”字。
自古以來寫雪的詩就很多。
想想看,冬天天氣冷,一下雪哪都不能去,可不就隻能關在家裡寫詩嗎?
若是手頭寬裕些的人家,還會溫上一壺小酒,那句詩怎麼寫來著,“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三杯酒下肚渾身暖烘烘的,很容易詩興大發!
還有什麼大雪天想來不能來,想走不能走的,想想就很愁,讀書人一愁,又得寫詩!
所以以雪為關鍵字的飛花令,算起來還挺簡單!
李弘又朝主持人笑了笑,把手上的簽遞了過去。
主持人向所有人宣布關鍵字,同時也宣布飛花令開始。
盛景意聽到李弘抽出了雪字,朝寇承平挑眉說道:“看來我要贏了,上回徐哥都接了四十來句。”
寇承平說道:“萬一他接上了,姓李的那邊掉鏈子呢?”
盛景意不覺得李弘會接不上,她說道:“人家早上把所有題都答上了,怎麼可能會在這個環節接不上?”
這可是改過規則的飛花令,又不是原來那種每句都得讓關鍵字出現在指定位置的高難度玩法!
寇承平說道:“話不能說得太滿,我們看看再說!”
盛景意沒再說話,專心看向台上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飛“雪”字詩。
徐昭明這次的表現著實出乎許多人意料,他在台上不見絲毫慌亂,李弘那邊不疾不徐地念完上句,他這邊也不慌不忙地接上下句,本應緊張刺激的飛花令被他們這麼一弄,居然平平穩穩地接過了四十輪!
不是十輪,不是二十輪,而是足足四十輪!
東萊先生忍不住和張祭酒感慨:“這兩個年輕人,了不起啊。”
李弘年齡上雖比徐昭明大了差不多兩輪,卻也隻有三十出頭,與東萊先生和張祭酒而言仍屬於“年輕人”範疇。
張祭酒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徐昭明的表現一時讓他覺得自己臉上有光,一時又讓他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