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1 / 2)

窈窕繁華 春溪笛曉 8068 字 8個月前

徐昭明一行人旁聽到一半,還是忍不住開溜。

不是他們不給湖山書院麵子,而是他們著實聽不懂,而且這些家夥劍拔弩張的,瞧著有點嚇人,還是走為上計!

不過來都來了,他們也沒立刻離開湖山書院,而是悄悄摸摸地繞著湖到處溜達。

跟著徐昭明等人沿著湖繞了半圈,盛景意吸了吸鼻子,發現在空氣中飄著一絲絲腥味。她沿著腥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遠處的小竹林深處炊煙嫋嫋,應當是湖山書院的小廚房。

再往湖邊看去,有幾個幫廚打扮的少年郎正在湖裡撈魚,許是湖邊水草豐茂,聚集了不少遊魚,一網下去便有一網兜大白魚被撈了上來。

盛景意上去一問,知曉今天中午湖山書院要做釀魚!

釀魚裡頭釀的不是米不是素菜,而是肥鴨肉丁,那肥鴨肉丁切得大小均勻,再拌以橘皮、薑末等等佐料,炒熟釀入魚腹之中,放在網架上翻來覆去地烤。

昨夜剛下了場雨,今天天氣格外晴朗,天空乾淨得像把積攢多時的雲翳全數清空了似的。

分明是夏天了,湖邊卻涼風習習,盛景意看看陰涼的湖岸,再看看那一籮筐一籮筐的大白魚,不由生出了吃頓釀魚再走的想法。

盛景意把這個提議一講,徐昭明他們立刻投了同意票,還麻利地掏錢讓隨行的“書童”們去廚房把網架和釀魚材料都討來,興致勃勃地聚眾在湖邊生火烤釀魚。

釀魚已經是半成品,他們隻需要不斷給自己負責的魚翻身和刷醬料就可以了,既能滿足他們難得興起的動手欲/望,又不至於把東西搞得難以入口,每個人都玩得很開心,隻是不時夾雜著“焦了焦了”“你該給它翻身了”的驚呼聲。

作為一群標準的小紈絝,他們吃喝玩樂起來是很認真的,玩著鬨著便忘記自己是在彆人的地盤上,可著勁叫人加炭扇風,開開心心地等著吃炭燒釀魚。

不想今天的風正好從他們這邊往對麵的文會場地那邊吹,烤魚的香味也跟著沁涼的風飄啊飄,飄出樹蔭,飄過湖麵,飄到正在你來我往表達自己觀點、激烈程度宛如正在開辯論賽的眾人鼻端。

不知是誰的肚子先不爭氣地“咕嚕嚕”叫,接著全場陷入短暫的寂靜之中。

隨著烤架上的釀魚逐漸變得香酥可口,兩種不同肉類的香味混雜著特彆配備的調料香味也越飄越濃、越飄越遠。

那個混賬在湖邊烤魚啊?

他們這邊正忙著唇槍舌戰,他們把魚烤得這麼香,是人乾的事嗎?!

一瞬間,他們完全忘了什麼克己複禮、什麼格物致知、什麼人心至靈,隻覺得腹中空空,腦中也空空,很想也去吃一口烤魚,最好再配上一碗清涼解暑的紫蘇飲子!

黃山長也聞見了那過分誘人的烤魚香味,見場中眾人齊齊卡了殼,便笑著站起來招呼道:“學問上的事不是一時半會能討論出結果來的,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去祭祭五臟府再繼續。今兒天氣晴好,用過飯後我們這次會講應當可以一直開到天黑。”

不少人本有些不好意思,聽黃山長這麼說心裡那點不自在便沒了,紛紛起身跟著黃山長往湖對麵走。

一行人繞湖走了半圈,很快瞧見在湖岸邊聚眾烤魚的盛景意等人。

這會兒盛景意幾人也終於覺得大熱天圍在火堆邊有點熱了,湊在涼風習習的樹蔭底下席地而坐,享美滋滋地用起烤好的釀魚來。

得,是他們沒跑了!

瞧見徐昭明他們旁若無人地圍坐在那大快朵頤,邱文敬額角青筋跳了跳。就知道他們來湖山書院絕對不乾好事!

黃山長和楊修誠也注意到了徐昭明等人。

楊修誠朝黃山長笑道:“這幾個孩子倒是性情中人。”

黃山長聽好友這麼說,便把心中那點不快壓了下去,也笑道:“我倒不知道國子監那邊還派人過來了,剛才也沒讓他們說說自己的看法。”

國子監與湖山書院雖然整天唱對台戲,彼此之間還是挺了解的,至少黃山長能認出徐昭明幾人都是張祭酒頗為頭疼的問題學生,他這麼說自然隻是表現一下自己身為湖山書院的風度和胸襟。

盛景意最先注意到黃山長一行人的到來,不由戳了戳旁邊的徐昭明。

徐昭明抬眼一看,又戳了戳旁邊的寇承平。

徐昭明兩人領頭起身與黃山長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見禮,雖剛從地上起來,他卻一點都沒不好意思,那模樣坦坦蕩蕩的,仿佛他們剛才是乾的是什麼曲水流觴之類的雅事。

事實證明一旦自己表現得理直氣壯,其他人哪怕心裡再怎麼犯嘀咕,明麵上也奈何不了你。

徐昭明領著盛景意他們與黃山長打了個招呼,又帶著一群小夥伴繼續吃自己親手烤的魚去。烤魚這東西就是要趁熱吃,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等烤魚解決完了,早前從湖山書院食堂那邊買來的飲子也冰鎮好了,他們一人分了一碗,隻覺消暑又解膩。

盛景意跟著徐昭明等人吃飽喝足,眼看黃山長他們下午還要繼續開文會,幾人湊在一起一商量,決定溜之大吉!

“我總覺得那個姓邱的看向我們的眼神不太好。”離開湖山書院的時候,徐昭明還忍不住提一句邱文敬那家夥。

“那不是應該的麼,你忘了他從小到大因為你倒了多少次黴?”寇承平接了話茬,如數家珍地把徐昭明過去不知不覺間創下的豐功偉績說了出來。

要說這徐家和邱家,其實沒什麼舊怨,隻是大家都在金陵,又一個人一個武的,自然免不了被人擺在一起比較。

照理說徐昭明在紈絝道路上越走越遠,應當不會和邱文敬這個學霸型人物有什麼交集才對,偏偏邱文敬碰到徐昭明時就總是栽跟頭。

比如邱文敬喜歡一個世交之女,對方必然心悅徐昭明;邱文敬想邀個女伎來給自家聚會助興,對方必然在去拜訪徐昭明的路上;連帶邱文敬想拜會個什麼前輩,對方也必然在跟徐昭明暢談音律樂理。

這樣的事情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邱文敬就受不了了,每次見到徐昭明都要冷嘲熱諷幾句。

偏偏徐昭明那個性,與他關心的事不相乾的東西他大多不太在意,邱文敬恨他恨得咬牙切齒,他對邱文敬的印象都還隻是“哦,那個嗓子不怎麼好聽的家夥”。

要不是邱文敬上回不乾人事,勾搭徐家女兒,徐昭明說不準還記不得他!

就問氣不氣,就問你氣不氣?

這次徐昭明攛掇國子監搞文會和湖山書院唱對台戲不說,還大大咧咧地呼朋喚友來湖山書院晃悠,邱文敬能不咬牙切齒嗎?

寇承平這麼一科普,盛景意就明白了。

徐昭明這人在招人恨這方麵確實有著無師自通的天賦,怪不得邱文敬這麼個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會追著他咬,經常在他麵前失去表情管理能力!

理解歸理解,盛景意卻是一點都不同情邱文敬,甚至還覺得徐昭明乾得好!

一群人在湖山書院浪了一圈,下午便按照前天的約定跟著徐昭明回了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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