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意以前沒考慮過這件事,現在開始考慮了,覺得穆鈞人還行,除了性格彆扭了點,能力品行都不差,不懂不會瞎指揮,肯聽話也肯做事。
至於以後他們會不會越過他們現在劃出的界限,或者因為權利紛爭反目成仇,盛景意還是很看得開的。
人生短短幾十年,她有許多事想要嘗試,與穆鈞成親或許會麵臨許多挑戰,可她又不是害怕挑戰的人。隻要捅刀的不是枕邊人,她很樂意和穆鈞一起去麵對各種困難!
如果將來穆鈞辜負了她們之間的約定,那就是君既無情我便休,大家一拍兩散就好,反正她也沒吃什麼虧。
她又不是那種被男人傷了心就一蹶不振的人。
何況她們隻先當一對掛名夫妻。
擇日不如撞日,盛景意當機立斷地拉著穆鈞去借用謝謹行的書房,兩人分坐兩邊開始擬定契書條款。
這相當於後世的婚前協議。
白紙黑字寫清楚,彼此都安心。
謝謹行從穆鈞開口後就沒再多說什麼。
他默默地注視著盛景意的一係列反應。
在看到盛景意自然而然地拉著穆鈞往書房走時,謝謹行收回了目光。
這條路肯定是不好走的。
可盛景意不是尋常女孩兒,他們認為好走的路,不一定適合她去走。
就先讓他們試試看。
實在不行,他是可以帶人把妹妹搶回來的。
謝謹行拿定了主意,便抱著手臂看他們伏案疾書。
穆鈞這人裝起可憐來還真有一套,這家夥寫幾段就抬頭看他一眼,寫幾段就抬頭看他一眼,一副在考慮這樣寫他滿不滿意的模樣。
謝謹行在人前裝模作樣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豁出臉去在女孩子麵前裝成這樣的。等他注意到盛景意也開始時不時瞄自己一眼,心裡又好氣又好笑。
他自己都沒成親,竟就要把妹妹嫁出去了。
準妹夫還是這麼個滿腹心機的家夥。
可謝謹行也不知該給盛景意找個怎麼樣的夫婿,他會待盛景意這個妹妹格外特彆,就是看出她本質上與他有些相像。
他們都是防心重的人,很多時候都是先衡量利弊再談感情,細看盛景意與徐昭明他們的往來,一開始都是盛景意投其所好、因勢利導,促成彼此之間的緊密合作,合作著合作著,自然就水到渠成地成了朋友。
說到底,這個小姑娘渴望擁有感情,不管是親情還是友情她都想要,偏偏又清醒地意識到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像他們這樣的人,要真正敞開心扉很難。
如今的婚姻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想要相知相戀本就困難,更何況是她這樣的性情。
像他們這樣在婚前就十分熟稔、有一定默契的未婚夫妻,已經十分難得了。
謝謹行耐心地等他們分彆擬好契書條款,先拿起盛景意那份看了一眼,上頭乾脆利落地列了整整五十條,仔仔細細地規定了婚後的權利與義務,比如人前好夫妻人後師兄妹什麼的。
謝謹行讀書快,一目十行地掃完了,覺得還算細致。他拿起穆鈞那份看了起來,發現穆鈞竟也寫了五十條,其中不少條款與盛景意的還頗為想象。
要不是謝謹行親眼看著他倆現寫的,都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早前提前商量過這件事。
謝謹行看了穆鈞一眼,把兩份條款交換給他們看。
盛景意看了穆鈞擬的條款也是一愣。
她忍不住看向穆鈞。
難道穆鈞眼神這麼好,隔著那麼遠都能照抄?
穆鈞老實承認:“你與李師妹說話的時候我聽到了一些。”李婉娘婚前與他們一起讀書,盛景意時不時會給李婉娘提個醒,兩個小姑娘嘀嘀咕咕的那些話偶爾會飄進穆鈞耳裡。穆鈞還麻利地認錯,“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當時盛景意也沒避著他。
盛景意倒沒在意。
她那時隻是提出了點自己的想法,沒想到穆鈞聽到後不僅記在了心裡,還能憑借她當時說的話擬出這麼一份契約。
既然雙方擬的條款相差不大,盛景意爽快地說道:“那我們整合整合,就可以一式三份各自保存起來了!”
穆鈞把椅子拉到盛景意坐下,與盛景意討論拿些留下哪些合並,最終擬出六十條大大小小的條款。他們寫字都挺快,很快謄寫好三份,提筆簽下自己的名字,甚至還摁了手印。
謝謹行作為見證人,把留底的那份收了起來,打發他們離開。
等人走了,謝謹行才把桌上那堆廢稿一張張扔進火爐裡燒掉。
這兩個家夥寫得還挺起勁的。
婚姻真的可以用這種方法去避免紛爭嗎?
另一邊,穆鈞剛把盛景意送到院門前,大帥就從它高高的貓爬架上跳了下來,瞅瞅盛景意,又瞅瞅穆鈞,顯然認出了穆鈞是當天陪盛景意去接它回家的人。
大帥蹲到盛景意腳邊,勉為其難地朝穆鈞“喵”了一聲,算是跟鏟屎官的朋友打了個招呼。
穆鈞說道:“它看起來比奴奴要聰明。”
奴奴是瑞慶郡王那隻白色狸奴,瑞慶郡王能記住的詞不多,起名都是往簡單裡起。
大帥聽了穆鈞的誇,又勉為其難地“喵”了第二聲,對鏟屎官這個朋友的好感度1。
不錯,接下來再增加9999點,它對這個人類的好感度就滿了。
盛景意被大帥這高冷的兩聲喵叫給逗笑了,揮彆穆鈞領著大帥回了院子。
穆鈞已經是謝家常客了,不需要她送來送去。
穆鈞手中輕輕攥著那份寫了好幾頁的契書,也沒多留,轉身離開謝家。
他才剛走到大門,天空又飄起了雪。
門房早就認得穆鈞了,見這雪來得突然,瞧著還夾著點雨花,便抽出一把傘塞給穆鈞:“穆公子把傘拿上,這雪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停,還是撐著傘回去比較好。”
穆鈞含笑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