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君兮 1(2 / 2)

景珩瞳孔地震,臉色刷地變紅,驚恐無比。

他從來沒想過會有人喜歡自己,還是僅僅見過一麵的宋簡師弟。

沒等景珩反應過來,已經有一道嚴厲憤怒的聲音替他回絕了宋簡:“不可!滾!”

陸硯白衣飄飄,若雲滾浪翻,三千青絲用銀綢束住,紮起高高的馬尾,兩條銀色雲紋發帶在微風中蕩悠。他邁著大長腿大步流星走來,本該是極其賞心悅目的一幅畫,但他神色難看至極,陰沉沉的,手中的不語劍蠢蠢欲動。

景珩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嚇人的表情。

宋簡也不由得心口一抖,有點怕怕的。陸硯雖年僅十七,一身少年氣,但曾一夜除掉不死城的萬千惡鬼邪祟,白衣染血,立於屍堆,從此聲名大噪。

誰都知道陸硯是門內最被器重的弟子,將來極有可能繼承掌門衣缽,地位極高。但他年輕氣盛,目無下塵,隻對大師兄景珩好,對旁人不過爾爾,甚至冷淡如冰。

所以宋簡不敢當著陸硯的麵表白景珩,怕被打,蹲了數日,終於蹲到今天陸硯不在景珩身邊,他才敢上前搭話。

卻沒想到陸硯會半路殺出來,宋簡心中雖懼,但更不想在景珩麵前丟臉,就壯起膽子說道:“陸硯,景師兄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我問他意見,還不用你來回答吧?你管天管地,還能管著景師兄的情感?”

他每說一句話,陸硯的臉色就陰沉一分,直到如雷雨前的重重墨雲。陸硯冷聲道:“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和我師哥說話嗎?再不滾,我廢了你的雙腿。”

宋簡還沒意識到危險,在死亡的邊緣反複橫跳,道:“就算我不配,將來景師兄也會和彆人結道侶契,你能管他一輩子嗎?除非你們倆結道侶契,但這不可能!”

因為陸硯早就被掌門指定要迎娶蘇州沈家的千金。

陸硯看向景珩,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失落,忽而皺起眉頭,暴躁地祭出手中的不語劍,作勢要廢了宋簡的雙腿。

景珩連忙擋在兩人之間,他不想因為自己讓陸硯和彆人結仇,也不想成為無憂門的話題人物。他以大師兄的身份對陸硯鄭重搖搖頭,示意他彆衝動,又微微側頭,厲聲嗬斥宋簡:“宋簡,請你速速離開,我對你完全無意,還請自重。”

宋簡見陸硯的不語劍出鞘,嚇得猛然脊背一涼,六神無主,恨不能生出八條腿逃跑,好在有景珩替他勸阻,他才能慌慌張張地全身而退,如喪家之犬。

等宋簡跑後,景珩上前兩步,拍了拍仍在憤怒的陸硯的胸口,安撫道:“好啦,彆氣了,宋簡已經走了,想來也不敢再造次,他說的話,你就當沒聽過,不用放在心上。”

陸硯很少生氣,因為有景珩陪著,每天心情都很好,偶爾碰到不愉快的事情,隻要景珩對他笑一笑,拍一拍他,抱一抱,他很快就能心情變好。但今天不一樣,宋簡不知輕重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

陸硯目光落在景珩白皙的臉蛋上,道:“師哥,我去跟師父說,我不娶蘇州沈家的千金,我和她根本就不認識。”

景珩一愣,沒想到陸硯會說這件事。

說起來,這件事也是景珩內心的隱痛之一,不過除了這個,陸硯將來還會有十來個紅顏知己,哪是景珩能一一擔憂得過來的?

所以景珩選擇漠視愛意,隻把陸硯當師弟,陪他走完這段兄弟路。他道:“蘇州沈家家財萬貫,和我們無憂門有著百年淵源。師父器重你,才會給你訂這個婚約,這個婚事對你也很有裨益,你不要辜負師父。”

裡,陸硯後來的龍傲天成長之旅少不了蘇州沈家的支持。

陸硯年紀比景珩小,人卻比景珩高,雙手搭在景珩的肩膀上,很堅定地說道:“這個破婚事在師父撿到我的時候就訂下了,那時候我懂什麼?現在我隻想和你在一起,一時一刻也不能分開。我絕對不會娶彆人。”

景珩心中一緊,但他很快明白,陸硯說的在一起,隻是師兄弟在一起的那種,而非道侶。畢竟兩人相處了十七年,這份兄弟情對誰來說都是難分難舍的。

景珩懶得再勸,反正隻要陸硯見到沈家千金,就會不可自拔地愛上她。

陸硯又道:“我們必須時時刻刻在一塊,剛剛我去如廁,出來看不見你,分開的這一刻鐘時間,你就碰到宋簡這個無恥之徒,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渾話,氣死人。以後我們一刻也不能分開。”

從兩人認識以來,很少分開,一開始是景珩有點心機地接近陸硯,後來陪伴成了習慣,陸硯對景珩也產生了無法形容的依賴感,甚至是保護欲,彼此依靠至今。

“其實……”景珩有點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說。

陸硯見景珩麵色不豫,有點著急:“其實什麼?”

“其實宋師兄說得有一定道理,你不能……跟著我一輩子。”景珩打算開始為自己找一條退路,等時機到了,就主動離開陸硯,所以要提前鋪墊。

陸硯一聽這話就急眼了,道:“怎麼不能跟著你一輩子?我們從小就認識,你是大師兄,師父忙碌顧不上我,甚至可以說是你帶大我的,我們有飯一起吃,有劍一起練,有床一起睡,一直到今天,整整十七年,我怎麼就不能跟你一輩子?修仙生涯漫長,我們要陪伴彼此一直走下去。”

景珩看陸硯急得臉色都變了,又心疼又好笑。

陸硯拉著景珩胳膊,神色委屈,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難道……師哥你想和彆人結道侶契?”

他眼睛裡透著濃烈的緊張,唯恐景珩脫口而出令人絕望之辭。

景珩斷然道:“沒有。我整天和你待在一塊,都沒認識彆人的機會。我沒有喜歡的人。”說謊話的時候,他心口發燙,不敢對上陸硯的眼神。

陸硯鬆了口氣,道:“彆人都很壞,不值得你認識,就像那個宋簡一樣。道侶有什麼好的?不如有個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好兄弟!”

說著,陸硯掏出兩個小鈴鐺,一個係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個係在景珩的手腕上。景珩搖了搖,鈴鐺沒有任何聲音,竟是個空鈴鐺。

陸硯見景珩呆呆的樣子,忍不住笑得燦爛:“這是如意鈴。如果我想找你,隻要對我手腕上的鈴鐺施法,它就會發出隻有我才能聽到的聲音,帶著我去找到你。”

陸硯將如意鈴的使用方法教給景珩,景珩並起右手食指和中指,飛出一道細細的藍光,對著如意鈴鐺施法念訣,果然可以聽到從陸硯方向傳來的低低鈴鐺聲。

小玩意,挺有趣的。

隻是這麼一來,將來景珩想離開,豈不很容易就被陸硯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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