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四處打聽後,告訴她這人名喚啞奴,生來不會說話,原先是夏主薄身邊的書童,可惜夏主薄辭官回鄉前萬事都想得麵麵俱到,唯獨遺漏了他。
至於言語刻薄,出口傷人的那位姓賈,單名一個平字。
賈平這人吧,江窈自打從剛進國子監第一天起就早有耳聞,長得歪瓜裂棗不說,平日裡和肅王走得很近,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賈平的人品可以用劣跡斑斑來形容,人人都對他避而遠之。
但這人人裡頭,不包括那些庶出的紈絝公子哥兒。
江窈當時就看不下去,拍案而起:“實在太猖獗了!”
“殿下息怒。”秦正卿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頓時心中了然,“想來殿下自幼生活在宮中,並不清楚外頭的情況,長安城凡是鐘鳴鼎食的世家,大多會有這樣的狀況出現。”
江窈不以為然道:“所以秦世子早已習以為常?”
“知道衝撞了爺是什麼罪過麼?”賈平撩起下擺,厚實的靴底踩在啞奴背上。
啞奴嗑在地磚上,卻沒有因為身形的佝僂而顯得狼狽不堪。
江窈順手抄起戒尺就朝賈平砸過去,戒尺從賈平的額角劃過去,留下一個紅印,賈平“哎呦”一聲,跟受了什麼大傷似的,開始哭爹喊娘。
直到一襲胭脂紅的裙裾撿著石階下來,裙裾上的織花樣式逶迤,仿佛天上堆砌的雲朵似的。
江窈氣定神閒的走過來,眼風都不屑刮他一眼,微微低了低腰骨,朝地上的啞奴攤開手心。
“起來。”她的聲音清徹,讓人想到破曉時的晨曦。
賈平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心裡卻冒起一肚子壞水來,聽說小公主是個耳根子軟的,他應該能蒙混過關。
啞奴抬起一張白淨秀氣的臉,他試探性的看向江窈,得到江窈再三篤定的眼神後,才戰戰兢兢拉住她的袖邊,隻一瞬間便又鬆開,恭敬的站在一邊聽候差遣。
賈平咬牙切齒道:“殿下,您可千萬彆被這小子的皮相給蒙騙,看上去挺人畜無害,這個月都給我使過三回絆子。”
江窈絲毫沒把他嘰裡呱啦的一通話聽進去,問道:“隻有你一個人欺負啞奴麼?”
一時間,賈平周圍的人都朝後退一步,留賈平一個人杵在原地和江窈對峙。
賈平扯了扯嘴角:“……”這些人死不死啊,枉費他平日裡帶哥幾個聽曲玩鳥。
“你父親可是在東宮當值的賈太傅?”江窈下定決心,她偏要借此事證明自己,國子監這一畝三分地是她的地盤,就拿上次呂維康的事情來說吧,即便謝槐玉沒有出手,她也一定可以料理得很好。
“正是。”賈平承認道,“但是這事殿下您不清楚,和家父扯不上什麼關係,分明是這啞奴存心和我過不去,整日裡盯著我的一言一行,一字不落的告訴司業,為了這事,我都挨過父親三回打。”
江窈作為昔日裡同樣稀裡糊塗混日子的門生,被他噎得啞口無言。
不對呀,自己現在已經洗心革麵,組織上都給她重新做人的機會。
她挑了挑眉:“這不是說到底又和你父親扯上關係了麼?”
賈平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差給這位祖宗跪下告饒,“話說得倒沒錯,可聽起來怎麼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行了,下不為例,若是再被我碰到你欺負人,斷然不會再饒你。”江窈給他敲最後一記警鐘,“這次可以既往不咎,但我有個條件。”
“殿下的教誨我銘記在心,”賈平給她彎腰作揖道,動作滑稽,“下次再欺負人的時候一定不被您碰到。”
眾人頓時捧腹大笑,賈平這才反應過來禍從口出。
江窈輕輕蹙眉:“我還是不要給你機會了吧。”
“殿下彆呀,”賈平嬉皮笑臉的衝她笑,“您說說看什麼條件?”
江窈啐道:“合著你還要考慮?”
“哪敢呢。”賈平一臉狗腿道,“從現在起,殿下說一,我絕對不會再說二。”
作者有話要說: 謝槐玉:差點給我媳婦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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