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青雲按住胸口,猛閉了下眼睛,她被這一聲給嚇著了,半天才回過了臉。
宋玉章還沒換衣服,“外頭冷,進去說?”
聶青雲“嗯”了一聲,聲音偏向於柔弱。
屋內確實暖和,宋玉章問她要喝茶還是咖啡,聶青雲舌頭打架,說她喝咖茶,宋玉章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她才忙改口道:“咖啡,咖啡,彆加糖彆加奶。”
不加糖不加奶的苦咖啡來了,聶青雲喝了一口,終於是恢複了些許精神,睫毛輕眨了幾下,她一張嘴,分明想要質問宋玉章同聶飲冰的關係,開口卻是:“他真的出家了?”
聶青雲後悔莫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早就分手了,管宋業康出不出家呢。
“是的,”宋玉章沒要咖啡,隻是清水,“二哥去南城的寺廟出家,今天下午的船票,你要想送,還趕得及。”
聶青雲忙不迭地搖頭。
宋玉章看她坐立不安的,便解釋道:“其實二哥出家同你沒有多大關係,是他自己看破紅塵了。”
聶青雲道:“你不必安慰我。”
“真的。”
聶青雲端著咖啡杯又看了他一眼,隨即便挺直了腰板,“有男人為我看破紅塵出家,這正說明了我的魅力,我是不會因此而感到愧疚的,所以,你也不必安慰我。”
宋玉章單翹了一條長腿,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抿了口清水。
聶青雲說完就後悔了。
她想,以宋玉章那樣能言善辯的口才,說不定也會以此來反擊。
“有男人願意為了我去死,這正說明了我的魅力,我是不會因此而感到愧疚的。”
“有兩兄弟都為了我神魂顛倒,這正說明了我的魅力,我是不會因此而感到愧疚的。”
宋玉章要真說出這樣的話來,聶青雲會慪死。
聶青雲越想越懊惱,但幸好宋玉章隻是慢條斯理地喝水,並沒有嗆她的意思。
聶青雲也有些煩悶了,其實她先前也挺喜歡宋玉章的。
宋玉章人長得美,聽人說話時嘴巴閉得很緊,聆聽的態度很有風度,人也溫柔愛笑,總之實在是找不到什麼不討喜的地方。
就是中間隔了一條人命,關係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聶青雲低著頭,看著咖啡杯裡深色的液體,乾脆也采取了直說的態度,“你不要同二哥發生什麼。”
她說的飛快,字與字之間都連在了一塊兒,然而宋玉章還是聽清楚了,他略微有些詫異,但很快道:“你放心,不會的。”
聶青雲有些坐立不安,她像是給自己的話佐證,強調道:“我同宋業康分開以後,就沒有再對你們宋家兄弟起過念。”
嗯,不錯,這一點上她站得住腳。
“我也沒有。”
聶青雲聽他答得平淡,目光警惕得像探照燈一樣在宋玉章麵上逡巡了一遍,她慶幸而有些失望地發覺宋玉章說的是實話。
要命了,原來二哥說的是真的,真是二哥在單相思呢!
她又氣又羞——替聶飲冰羞的,恨聶飲冰不爭氣,怎麼還也看上了宋玉章,雖然宋玉章是挺好看的,但他畢竟跟過大哥呀!
她還記得聶飲冰曾振振有詞地對她說,如果宋玉章是個女的,宋玉章就該是她的大嫂了。
那麼聶飲冰,怎麼會連大嫂都喜歡呢?
聶青雲又喝了口苦咖啡,從嘴裡到肚子裡,沒有一個地方不發苦的。
對宋業康的看破紅塵,宋玉章也頗有感觸,對宋業康也挺佩服的,起碼要比他看得開,竟真能舍下一切去過完全不同的新生活,他是不是也該看開一些?不是心硬心軟,就隻是看開一些。
“行長——”
外頭活潑蹦跳的聲音傳來,是柳初。
宋玉章打斷了自己的思緒,立刻站起了身,今天宋業康過來耽擱了這麼長一段功夫,他已經是上班遲到了,柳初都過來找了。
“行長,那假洋鬼子又給你寫信啦,哈哈,我知道了,這叫情書是不是?”
柳初揚著信封蹦蹦跳跳地進入了客廳,看到個端著個咖啡杯樣貌氣質都很出眾的陌生女人後,很稀奇地看向了宋玉章,“呀,行長,終於也有女人追求你啦。”
柳初挨揍了。
宋玉章按住了他的背,聶青雲用一旁的坐墊抽了他的屁股。
柳初不疼不癢,但是連聲哀叫,作足了可憐樣,聶青雲揮打了兩下便不忍心地放下了手,對宋玉章氣惱道:“這哪裡來的野猴!”
宋玉章也放開了手,對柳初使了個眼色,將柳初轉了個麵向聶青雲,“向聶小姐道歉。”
柳初嘴巴痛快了,態度恭而慎之地向聶青雲一鞠躬,“聶小姐,對不起,我錯了。”
聶青雲這氣來得快,散得也快,哪能真跟個小孩子計較,“算了,你也是有口無心,以後不要亂說話了。”
柳初口齒伶俐道:“謝謝聶小姐你大人大量,我下次不敢了。”
宋玉章知道柳初什麼臭德性,用力拍了下他的屁股,“滾進去。”
聶青雲平了氣息,對這一段小插曲並不怎麼真的放在心上,倒是對宋玉章手上那封信挺感興趣。
有人給宋玉章寫情書?
宋玉章察覺到了聶青雲的眼神,將那信正麵翻給聶青雲看,“隻是鐵路工程師的工作彙報信件。”
聶青雲“哦”了一聲,神色之中頗有些失望。
宋玉章不知道她在失望什麼。
聶青雲放下咖啡杯,看向宋玉章,正襟危坐道:“先前,我對你有一些不禮貌的地方,那是因為我當時情緒的不穩定,現在我冷靜下來了,我認為你還是有追求自由幸福的權力的。”
——隻要不是她二哥就行。
“所以,我不反對你再去……”聶青雲紅唇微抿,眉毛輕輕一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揣度人心的本事是宋玉章吃飯的家夥,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聶青雲的態度為何驟然大變,他有些啼笑皆非,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信封,心道俞非魚這人好像總是會給他帶來一些啼笑皆非的體驗。
“我明白了,”宋玉章舉了舉信封,“這就是情書。”
聶青雲:“……”
聶青雲用力抿了下唇,“verygood。”
聶青雲優雅地站起了身。
屋內忽然傳來一聲尖叫,“行長,救命啊——”
隨即,屋內便衝出來一隻撲棱著翅膀的大白鳥,柳初正騎在它身上,雙手勾著它的長脖子慘叫連連。
聶青雲目瞪口呆,隨後她發現那鳥邊撲騰邊還在產出一泡泡的鳥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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