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芽若有所思,然後神色一整,“這麼一想,漕督倒是恰好和謝有林弄了個前後腳啊!”
一個剛離開淮安,一個就踩著點兒地來了。
沈淮微微皺了一下眉,卻沒說話。
蘇芽便沿著前麵的話頭繼續說:“漕督那裡似乎一切如常,倒是理漕參政胡興,似乎這兩年剛抱上了京城某個大人物的大腿。”
“前年,胡興和漕運總兵一起押運漕糧上京,回來以後跟謝家就走動起來,跟京城的往來也變多了。”
“京城的大人物就是謝有林?”沈淮微挑了一下眉,道:“謝有林還沒有支持他爬上總督位置的能力。”
“這個我就不懂了,”蘇芽攤手,“我隻是有幾次見到他私下跟戶部那個王季先見麵,讓王季先把什麼東西放到漕船上托運進京。”
“什麼東西?”
“各種好東西,”蘇芽掰著手指頭數,“漕船上本來就是什麼都有,除了糧食,還有各地的貢品,奇珍異寶、器具布帛、珍饈佳肴、字畫古籍,還有漕兵帶上沿途交易的東西,他讓王季先處理好貨單,具體的情況我沒有仔細記。”
這聽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尋常,聯係胡興和王季先的職責,其實都說的過去。
沈淮手指下意識地在膝上輕敲,轉而問她:“王季先是哪年到的漕運戶部分司?日常在哪裡辦公?”
“時間沒留意,日常辦公應是在榷關,來往船隻繳納關稅,見的可都是現錢。”
現錢,便於操作。
沈淮聽出了她話中未儘之意,沉吟片刻,又問:“你那天在謝府聽到什麼消息了?”
說到這個,蘇芽就想起自己昨晚的困窘,她聽到的可多了,小曲兒算不算?
謝有林個老色鬼,虧他還是個專管官員考評的朝廷命官,簡直衣冠禽獸。
想起來就臉紅,蘇芽努力板著臉孔,乾巴巴地回答:“謝有林好像是胡興的表舅。”
沈淮眼見著蘇芽的臉突然漲紅,詫異地又多盯了兩眼,是有什麼問題了嗎?
可是謝有林和胡興是表舅甥的關係,那天他在茶樓就親耳聽到了,蘇芽並未說謊。他看不出她臉紅的緣故,見蘇芽眼神遊離,絕不跟自己對視,便問道:“你突然臉紅什麼?”
“誰臉紅了?”蘇芽憤憤地瞪他,惹得旁邊高峻重重地咳嗽了兩聲,給予警告。
沈淮看向高峻,見他擠眉弄眼的,便冷冷地瞪了高峻一眼,倒也沒再追問下去。
女子心思多變,隻要不影響到他,便不在他的關注範圍。
漕督的副手和吏部考功司的掌管人是表舅甥,這裡頭可操作的空間就大了。
當日理刑主事劉雲明明不讚成與趙慶合謀,後麵聽說關係到升官,便順從地同流合汙了。不知是否背後就有胡興的關係?
說起來,漕督雖然有各部司派駐官員的管理權,卻是沒有任免權的,各派駐人員的任免仍由原部司掌管。所以沈淮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把漕督邱奈成的嫌疑給排除了。
沈淮在心裡把這個消息又轉了一遍,一時倒是看不出他們能給自己使什麼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