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又一筆交易(1)(1 / 2)

蘇芽的手腕被抓著,那雙手冷得仿佛冰塊,透過棉衣傳來寒氣。

少年的左腿拖著站不穩,半身重量便通過這雙手放在了蘇芽的身上。

蘇芽立刻雙手扶住他,借著月光細細地打量: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少年,瘦得皮包骨頭,身上隻穿著兩層破爛的短衣,肩頭被扯裂的位置還沒來得及縫補,露出底下陡峭的皮肉。左腿上纏著夾板,捆板子的繃帶滿是泥汙,黑叔說,他是被拖在地上扯回來的。

蘇芽隻覺得一股憤懣直衝心頭,抿著嘴小心地將少年扶著坐回草堆,被擺在一旁的那付納了一半的鞋底如此刺眼,她狠狠地將它連同針線一起扔在地上。

“小軍,不要哭,姐姐這就帶你走。”

她攥緊薛軍的手,用力地想給他搓熱乎些,環顧四周,這漏風的低矮柴房裡,除了放在地上的一個破陶碗之外,竟然連一床破褥子都沒有!

蘇芽過來,原本是想找薛軍詳細了解劉叔的情況,以期營救,萬沒想到竟然能看見這樣淒涼的一幕。

薛軍是運河畔小生意人的遺孤,父母在洪災中死了,他就跟著親叔叔薛二貴生活。

薛二貴卻是個二流子,吃喝嫖賭不願正乾,長兄在時還能靠兄長照顧接濟,長兄死了,小薛軍就成了徹底的負累,起初一兩年還有點兒顧忌人言,對小薛軍也還尚能入目,可是扛不住他那個婆娘先鬨起來了,嚷著自家日子不好過,兩個孩子都養不活,為甚還要把吃喝弄給彆人的骨肉?

人死燈滅,難續親情。何況薛二貴的心中,也沒幾分親情,他不往家裡拿錢,便趕著小薛軍出去做工。

蘇芽自小住在軍戶區,原跟小薛軍沒什麼交集,隻是某次在碼頭上迎接漕運歸來的蘇父時,遇見了擠在運貨工裡哀求找活計的小男孩,便求著蘇父多照應,從此薛軍便能在蘇父管著的那條船上拾點兒小活。

其實,薛軍的故事聽起來淒慘,可是在百姓眼中又隻算尋常,人們甚至還會說:比起那些隻能流落街頭乞討的,他還有叔嬸管著給飯,已是萬幸。

後來蘇芽自顧不暇,再後來重生搬進內城,直到蘇芽有了點賺錢的能力,便時常會在來碼頭時特意尋了少年給些接濟。

一年年過去,當年的小男孩長高了,也陰鬱了,隻每次見她的時候笑得真心。

可是因為薛二嬸的緣故,蘇芽也很久沒到他家裡來過,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副境地!

照這樣下去,又沒有治療,薛軍的腿非瘸了不可。

“蘇芽姐,我不能跟你走,”薛軍的手被蘇芽搓得又熱又疼,這一緩過勁兒來,聲音便開始發著抖,“劉叔還在縣衙大牢裡,我要是走了,他的罪就更沒法脫了。”

“那個你不用管,我肯定能把劉叔接出來。”

蘇芽說著,轉身蹲下,拉著薛軍的胳膊要背他。

薛軍卻不肯,半大的少年已經開始懂事,不肯與蘇芽過近地接觸。蘇芽卻不管,拉著薛軍胳膊的手用了個巧勁兒,就把人背起來準備離開。

剛伸手去拉門,蘇芽突然感覺危險,腳下迅速向後急退,果然——

“砰!”的一聲,柴門被從外麵踢開,一柄鋼叉跟著捅了進來!

柴房矮小,還堆著半屋雜物和乾草,蘇芽背著薛軍騰挪不開,隻得退回到方才的牆角。

“不長眼的東西,敢到我家偷人?!”

一擊不中,黑壯的身影再次舉起鋼叉,眼看著又要叉上來,薛軍急喊:“二叔!彆打,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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