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手機上保存下來的關於何城自殺的新聞很詳細,似乎是確保能夠讓不認識何城的人也能對他有了解,新聞內容不僅涵蓋何氏簡單的發展脈絡,還有何城出名的軌跡。
禾央認認真真地看完。
腦中熟悉的鈍痛再次傳來,她支撐不住,趴在桌邊昏睡過去。
......
夢裡仍舊是那一片熟悉的暗紅水域。
躺在水裡的男人眉目如畫,他緩緩睜開雙眼,漆黑如墨的瞳孔裡,溢著禾央不熟悉的炙熱情思,他與新聞裡所說的溫和乖順並不相同,反倒神情冰冷,周身環繞一股暗稠的黑氣,仿佛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禾央。”他緩緩道。
禾央難掩詫異:“你認識我?”
他臉上的冰冷不再,笑得乖順溫柔:“是的。我們是......好朋友。”
好朋友?
禾央沒有印象。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渾身染血的男人,努力回想關於他的一切,半晌,她動動唇,囁喏道:“為什麼?”
男人沒有回答。
他低頭盯著腳邊的血水,又被腕部的傷痕吸引,饒有興致地觀察了一遍,再看向禾央時,眼中情緒如潮水般褪去,他默默佇立,麵上忽然染上悲切的懇求。
“幫幫我。”
“幫幫我。”
禾央依舊冷靜:“你要我怎麼幫?”
何城:“我想要......”
......
夢境乍然碎裂。
禾央喘著粗氣醒來,伸手按住胸膛,仍有些心悸。她的麵前還放著那塊觸屏機,屏幕因為長時間沒有觸動光線發暗,她順手按上關機鍵,仰麵躺在床上。
看來今天又不能好好學習了。
禾央無奈地想著。
她的大腦一片混亂,需要靜一靜。她雙手交疊置於腦後,回想方才短暫的夢境裡,何城那股略顯瘋狂的欲望,他一定有迫切的想要得到的東西,隻是既然沒有得到,怎麼突然會自殺呢?
或許是永遠也得不到,才會絕望到自殺吧。
那他到底想要什麼呢?又是什麼東西,會讓他產生得不到就毀滅自己的這種衝動的想法呢?
禾央想起初中的某個暑假,她翻過牆頭時撞倒的那個小男孩,骨瘦如柴,麵色蒼白,像個小乞丐。
她這個人一向有些泛濫的好心,將人撞倒,也不好意思拔腿就跑,隻能將她用來買車票回老家的錢買了糖哄他。畢竟,這麼可憐的小孩,真是讓她善心大發。
彼時,她還是個渴望父母疼愛的小姑娘,因為目睹父母的偏心,以及學習成績太爛被訓斥,讓她一怒之下產生離家出走的衝動,在跟這個陌生小孩漫無目的地圍著街道轉了一圈後,她產生了傾訴的欲望。
將好吃懶做的弟弟、偏心的父母通通吐槽一遍後,她問起小男孩的家人,他當時的神情平靜,隻說了句——
“都死了。”
禾央當時被噎住了。
她想要安慰幾句,可觸及到小孩冰冷的神色,她像個鵪鶉一樣縮了脖子,沒再問下去。
然後她就接著繼續吐槽自己的家人,父母不太合適,畢竟不能戳人傷疤,她就使勁吐槽她的弟弟,從他的學習到他的為人,極儘貶低。
“學習改變命運,隻有學習好才能讓人刮目相看,什麼?你問我成績怎麼樣......哈!當然很好了,我成績特彆好,老師同學都誇我,我朋友也都是學霸,次次年紀前十的那種!我隻跟學霸交朋友的好嗎?”
禾央難得嘴炮一把,享受了一番小男孩羨慕崇拜的目光,先前因為成績太差而被父母貶低訓斥的鬱悶隨之消散,她挺直腰背,老成地拍拍男孩的肩膀:“彆再因為成績不好離家出走了,你現在也就小學吧?還有機會,好好學習,聽姐姐的話。”
她以為小男孩是和她一樣,因為成績差才離家出走。
之後她又胡言亂語了一番,禾央已經記不清她說得什麼了,隻記得她難得擺出過來人的樣子,以禾清泉為反麵例子,對小男孩進行了說教。
回想起這些事,禾央捂著臉頭疼不已。
誰能想到,那個骨瘦如柴像個小學生的男孩,會是何城啊!要不是眉眼有熟悉的輪廓,她是如何也不會將兩個人聯係在一起的。
禾央調整姿勢,趴在床上,念叨了幾遍何城的名字,忽然一個激靈,翻身下床,找出關機的手機,再次打開。
手機裡緩存著她曾經看過的電影。
她找出幾種類型,存著研究的心態抱著手機翻開。
原來以為她拿的是重生改變命運的劇本,竟然是救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