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2)

玻璃窗外飄著鵝毛大雪,狂風卷起雪花,嗚嗚的風聲漸漸蓋住樓底下傳來的喧嘩。溫暖的室內,幾株火紅的銀柳插在玻璃瓶內,旁邊擺放幾隻毛絨玩偶。

屋內的色調偏暖色係。柔軟的沙發各自擺放著五彩相間的花朵型抱枕。

禾央抱著軟綿綿的抱枕坐在單人沙發上,方阿姨是房東大姨,她進屋後就一直說著什麼,可是禾央完全聽不進去,她靜靜垂眼打量自己的穿著。

米白色高領毛衣,修身牛仔褲,毛絨拖鞋。高馬尾變成低馬尾,她攏起頭發到一側,微卷的發尾,顏色是染發後褪變成的微黃。她無意識地卷起一縷在指尖打轉,目光放在手機的吊墜上,旋即整個人一震。

那隻兔子玩偶......明顯有被大火燒灼的痕跡!

所以之前經曆的......並不是夢?

禾央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她現在的震驚程度不亞於重回到高,那時的她雖茫然無措,可到底很快就適應,現在卻不然,胸口隱隱的痛意,讓她不忍想起意識昏沉的最後一刻,少年期盼又絕望的目光。

想起少年,眼底頓時彌漫霧氣。

她想不明白這一切是什麼原因?既然她回來了,那何城......剛剛燃起的希望轉瞬熄滅,她差點就要忘記了,這個世界裡的何城早已在浴室自殺。

方阿姨苦惱的聲音變得清晰:“......這都叫什麼事情,當時他來租房子,很乾淨的小夥子,也沒有不良的嗜好,這四年一直都是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自殺了?浴室滿地的血,好可怕的呦......”

“現在這些年輕人,承受能力實在是太弱,想當年我們那一代的人,吃得喝得住得樣樣比不過現在,還不是好好的過來了?你看看現在,吃不得苦受不了累。能有多大的事情呀......我這房子以後誰還敢來租......”

禾央捏著手機吊墜,語氣飄渺得仿佛剛剛經曆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大夢:“如果有希望,誰願意結束生命。”

方阿姨不是很理解:“能有多大的事情,連生命都不要了,現在的人......”

禾央輕聲打斷:“方阿姨。對麵那個人......他真的死了嗎?”

方阿姨又露出苦惱的神情:“昨天晚上動靜很大,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我去到房子已經空了,門邊站著一群人,好像是保鏢,穿著黑西裝,好嚇人的呀......一開始他們還不讓我進,可這房子是我的,我憑什麼不能進?好好的一個房子,地段這麼好,現在變成凶宅了......”

禾央開口:“然後您在屋裡看到了什麼?”

方阿姨被她的提問拉回思緒,也不知道想到什麼可怕的事情,臉頰變得白了些,按著胸口說:“滿地的血,水裡全是血,我聽他們說,人送去急救了,但是好像搶救不回來,時間太長了......”

禾央豁然起身。

“你要去哪裡?”

禾央焦灼道:“去對麵看看。”

方阿姨立馬跟在她身後:“昨天晚上動靜很大的......不僅來了救護車,連記者也來了,你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對麵那個小何是大明星嗎?可我沒在電視上見過他啊!我昨晚上還想問你怕不怕,敲你門也沒開......”

禾央一邊開門,一邊回道:“昨晚上跟朋友喝了點酒,睡得比較沉。”她早上醒來都是暈乎乎的,匆匆忙忙上了班,記得當時還抱怨樓底下圍著一群人吵吵鬨鬨,不過那時她沒心思管。

對麵房門緊閉。這裡的小區不是高層,沒有電梯,隻有樓梯,她租的房子跟對麵是門對門。灰白色的牆皮有些脫落,樓梯扶手是鐵質的,有生鏽的痕跡。

這是一棟老小區。隔音不好,站在樓道裡都能聽到樓上小孩哭鬨的聲音,還有夫妻的吵鬨聲。

地麵有幾滴乾涸的紅色血跡。

禾央看了幾眼,移開目光。

“方阿姨,你有對麵的鑰匙嗎?”

方阿姨點頭:“有是有,不過裡麵剛剛出了人命,小何的家人來了,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模樣......他現在應該還在屋裡,我剛來的時候看見他進去了......”

禾央直接敲門。過了很久,門才打開。意料之中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開門的人是何城的哥哥,何謹言。

男人穿一身黑色的西裝,和何城有幾分相似的麵容布滿陰翳,很不好惹的模樣。嘴邊一圈青色的新冒出的胡渣,很明顯一夜沒有休息好。他渾身的戾氣在看清敲門的人時,毫無遮掩地散發出來,那雙漆黑的眼眸裡是濃濃的恨意。

跟在高中時期初見她的不同。

那時的男人很溫和可親,仿佛一位鄰家大哥哥,看向禾央的眼底是友善和愛屋及烏的寵溺。

與現在的何謹言判若兩人。

禾央不明白他的恨意從何而來,她將它歸咎於何城的自殺讓他很痛苦。她捏住指腹,拚命抑製住跟何謹言對視的那一刻身體不由自主產生的戰栗。

“您好,我是住在對麵的租戶。我看到新聞上關於......何城的報道,我想問一下,他現在怎麼樣了?”

何謹言依著門框,一幅不歡迎她的態度,居高臨下瞥她眼,問道:“你是誰。”

禾央耐著性子:“我叫禾央,是住在對麵的租戶......”

何謹言輕笑一聲,打斷她的話:“我問你跟我弟弟是什麼關係。他現在的狀態如何,跟你有關?”

禾央這時候才徹底感受到窘迫。

她明明跟何城是很好的朋友,兩個人經曆了很多的事情,甚至做過超越朋友的親密之事,約定好高考談戀愛,一起旅遊......可是這一切都成為轉瞬雲煙,她絕望地想,這個世界裡,何城跟她隻是碰麵都不會打招呼的陌生人,明明在不久之前兩個人還是親密的關係,可是轉眼她連詢問他身體狀態的資格都沒有了。

禾央踉蹌了一下,手裡捏著的手機掛件又無形中給了她力量,她的指腹不停摩挲著兔子玩偶腹部被燒灼出的大洞,她抬眸迎上何謹言充滿威壓的視線。

“麻煩您讓我見見他。我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是怎麼樣的,如果需要一個理由,我是他的高中同學。”

方阿姨插嘴:“你們兩個認識呀?我從來沒見你們打過招呼,昨天你們倆還在樓下碰麵了,並不像是認識的樣子......”

何謹言突兀地問道:“昨天你在乾什麼?”

禾央一愣,誠實回道:“昨天是我的生日,跟朋友約好在家裡聚餐的。何先生,我沒有欺騙你,我跟何城真的是高中同學,之所以沒有打過招呼,是因為我沒有想起來,不管你相不相信......何城他應該是認識我的,他幫了我很多忙,隻是我並不知道是他......”她一幅擔心得快哭出來的模樣:“我很擔心他,我想見他一麵......”

何謹言麵色冷漠。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誰。或許說,但凡是何家的人沒有不知道禾央的。何城從初中就關注這個女孩,這麼多年風雨無阻待在她的身邊。

他承認自己是遷怒了,可是看著弟弟麵無血色躺在浴缸的那一刻,所有的理智都消失了,他恨不得破開對麵的房門將弟弟心心念念的女人抓起來,送給他的弟弟。

使勁按壓脹痛的額角,聲音聽不出喜怒:“昨天晚上,跟誰過的生日。告訴我準確的性彆和名字!”

禾央麵無血色的臉頰忽然脹紅,何謹言的語氣讓她很不舒服,她是出於擔心的目的想要知道何城的近況,可以理解做為親人存在失控的情緒,可是這並不代表她能夠忍受男人無端的指責,和語氣中若有似無的壓迫。

她不知道何城到底因何自殺。但是何謹言話裡話外的態度,仿佛她是造成何城自殺的罪魁禍首。

“那是我的**,你無權知道。”

禾央麵色難堪,她捏緊拳頭,壓抑住胸腔將要爆發出的怒火和擔憂。何城所在的醫院並不是秘密,新聞報道裡雖然模糊了醫院的名稱,但是A市有名的且距離這裡最近的醫院就隻有那一家,她想去看何城,自己也可以去。

她平複了一下暴躁的情緒。將思緒往好的一方麵擴散。如果何城在這個世界已經死亡,那麼她在過去將近半年的時間是為了什麼?她有玩偶作證,那半年是真實存在的。

如果何城已經去世,且結局是不可逆轉。那把她丟到過去,隻是老天爺看她日子過得安穩玩一玩她嗎?

雖然可能存在這個原因,但是可能性很小。她比較相信,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因素,她或許是何城能夠活下來的關鍵?雖然這樣理解有些太過於自作多情,可是她想不出彆的。

禾央往樓下走。

身後傳來腳步聲。

何謹言亦步亦趨跟著她,女人麵色不善瞥他一眼,繃著的小臉裝滿憤怒,仿佛被他氣得很厲害。他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弟弟,歎口氣:“我剛才情緒不好,說話的語氣不對,抱歉。既然你跟我弟弟是朋友,那我帶你去醫院看他吧,沒有我的允許,就算你去了醫院也見不到他的。”

禾央立馬轉變態度,答應下來,又問道:“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何謹言神色黯淡:“很不好。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很久,他在送去醫院之前就幾乎失去所有的生命體征,現在......勉強靠呼吸機維持......”

何城顯然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禾央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決定放棄生命。呼吸機的使用顯然是因為何城已經到了病情危重的時刻,很有可能他現在已經失去生命,隻是倚靠呼吸機勉強維持心臟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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