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哼:“我沒有燙到,你家的小保姆倒是燙到了。”話剛落她恨不得把嘴巴縫起來,這話酸溜溜實在不好聽。她打量何城的神色,她決定隻要何城露出丁點想要指責她的表情,她立刻、馬上、迅速回家,再也不理他!
何城的身邊長年備著各種藥,其中不乏名貴藥材或者中藥偏方,燙傷藥存很多,大部分的燙傷傷疤及時塗抹後都能消除。他注意到薑雪慧燙傷的腿部,情緒沒有任何起伏,看她的眼神跟看一張桌子椅子或者路邊的小貓小狗沒有任何區彆。
但他注意到禾央明顯的情緒變化。
這讓他的嘴角露了抹古怪的笑意,轉瞬即逝。
何城終於看向薑雪慧:“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在何家工作了。”
薑雪慧的臉瞬間發白。
禾央揚聲:“彆!”
何城皺眉。
禾央扔掉拖把,踮著腳小心踏過洗衣水,剛想要攥住他的胳膊穩定身形,觸及到他光裸的上身及時收回。她神神秘秘湊近他的耳畔:“先彆辭退,讓她走。”
何城開口:“好吧。你可以繼續留在何家工作,以後送往我這裡的東西都不用你負責。你走吧。”
薑雪慧咬著唇,滿臉不甘。
禾央瞪眼,凶巴巴的語氣:“看什麼看,還不走?”
薑雪慧隻得慢悠悠爬起來,一瘸一拐離開。
滿心不甘和委屈,隻能統統咽下去。
......
禾央催促何城:“你先把衣服穿好!”
何城回到衛生間,將上衣穿好,視線劃過手臂的劃痕時,眼神閃爍一番,若無其事走到客廳禾央的身邊。
禾央單手勾動發尾,在想事情,見他穿好衣服,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旋即問道:“她就是你說的每天給你送飯的保姆?”
何城點頭。
禾央借機詢問關於薑雪慧的事情,何城把他知道的都跟她說了。聽完後禾央暗暗在心底翻了個大白眼,何城知道的還不如她知道的多。
見她麵色不愉,何城絞儘腦汁想了會兒,實在是想不到關於薑雪慧的事情,對於旁人他本來就不在意,哪怕她天天給自己送飯,也從不交流。放下保溫盒就走,保溫盒裡的飯菜有時候他都不會吃一口。
“她結過婚沒?或者身邊有沒有交好的男性?”
何城搖頭,眉頭緊跟著皺起。
“為什麼忽然打聽她的事情。”
“這個嘛......”
禾央眼珠子一轉,想到說辭:“網上爆出各種保姆的事情,實在匪夷所思、喪儘天良!有些人表麵看起來兢兢業業、樸素認真,背後卻偷偷說雇主的壞話,咒罵雇主不得好死,這還不算什麼,之前有一則新聞,保姆因為嫉妒雇主家裡太有錢了,心理扭曲,趁著雇主午睡一把火把整個家全都燒成灰燼,那保姆卷著錢款逃得遠遠的......”
她表現出震驚又痛心的模樣:“我的第六感很準的,我覺得你家的保姆不像表麵看起來這樣,很可能是個蛇蠍心腸的人,不得不防。”
何城視線專注:“那我呢?”
禾央蹙眉:“什麼意思?”
何城溫和一笑:“沒什麼。”
何城問她:“我相信你的第六感,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辭退她呢?”
禾央嚴肅臉:“當然不能辭退她,有個詞叫做放虎歸山,像這種潛在的‘犯罪嫌疑人’,要留在身邊仔細監管,找出她的馬腳,然後......一網打儘!”
何城點點頭,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溫和又縱容。
禾央托著腮想了會兒,繼續說:“你那邊的家,門衛的管理嚴格嗎?”
何家A市的老宅在市中心的彆墅區,那裡專門劃開一片地方開辟湖泊栽種高樹,緊鄰商業區和重點中學,地段很好。
“出入需要驗證指紋。”
禾央立馬接話:“把她的指紋刪掉!”
何城沒問為什麼,隻是答:“好。還有什麼?”
禾央繼續:“最好調查她都跟什麼人接觸過,我跟你說,她隻是一個人,又是女人,就算想做什麼事估計也不敢,就怕她勾結同黨。”
何城:“得查。”
禾央拍拍他的手臂:“這裡的門衛根本不管,她以後再敲你的門,不能給開,知道嗎?”
何城點頭:“好。”
禾央想到了很多的阻止薑雪慧自由出入何家的事情,期間又跟何城說了幾件她編造的保姆縱火案的惡劣事件,她說的口乾舌燥,何城遞過來一杯清水,她捧在掌心喝一口說一句,恍惚不定的心神在看到安靜坐在一旁的何城時,莫名安心。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萬一......我是說萬一,薑雪慧不是我說的那樣,她其實是個好人......”
“無所謂。”他說。
“啊?”
“你說的,我都信。”
“不怕我騙你?”
“騙我也信。”
禾央的睫毛忽閃忽閃,握在掌心的水杯明明是溫度適宜的,此刻有些滾燙。
何城將她說的話總結一遍發給何謹言,又要何謹言把薑雪慧的生平連帶日常調查一遍發過來。
何謹言:怎麼突然調查她?
何城:有原因。
何謹言:......
何謹言:明天給你。
何城:謝謝哥。
......
第二天禾央下班回家,老遠就看見倚在窗邊的何城,她連忙朝著他揮手,笑容明亮燦爛。
何城朝她揮揮手。
他背後是深淵,透過狹小的窗子,金橘色的暮光照亮禾央的麵容,一如既往的燦爛。像極在藍天白雲溫暖陽光下盛放的鮮花,朝氣蓬勃,充滿向上的生命力。
他靜數百秒。
聽到開門聲,等了會兒,走過去,敲開對麵的房門。
“你要的信息查到了。”何城進入禾央的房間,電視被她打開,正在上演狗血倫理劇。
禾央倒了杯水讓他坐下。
打開手機查看他發過來的文件。
令她失望的是,薑雪慧身邊並沒有出現不良嗜好的人。包括她在陽葵的那三年,身邊一直乾乾淨淨。或許正是因為她在陽葵沒被辭退,沒機會認識街邊的混混。所以那場因為劫財引發的火災不會發生。
禾央挺直的肩背轟然塌陷,舒展的眉頭有些難過地蹙起,握著手機的指腹微微顫抖。
她必須得承認。
如果沒有她,何城不會那麼早死。她這小小的蝴蝶翅膀一扇,便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禾央。”
“......嗯。”
“不開心?”
“......沒有。”
何城看過何謹言發來的文件,確實沒發現薑雪慧身邊有出現過任何不正常的人,A市是何家的地盤,在何家工作的人自然會受到嚴密的監察。
“沒有發現不代表不存在問題。”
他努力斟酌詞語,想起昨天她看向薑雪慧時眼底難以遏製產生的厭惡,附和道:“我也不喜歡她,她看我的眼神讓我感到厭煩。”
禾央的情緒還是有些低落,想了想,她問:“先不提她。我問你個問題,如果有一天,你被我連累,發生很不好的事情,你會怎麼想我?”
何城:“什麼叫不好的事情。”
禾央:“比如......死亡之類的。”
何城輕笑:“如果能這樣,那也不錯。”
禾央蹙眉:“什麼意思。”
何城語氣低低:“你說過的,我們要互相照應。你做的任何事情,對我都不叫連累。我們是朋友,不分你我,不是嗎?”
能跟她同死,這算是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會開心啊。
禾央的第六感隱隱作祟。
總感覺何城說出那句“不分你我”後,配合著低沉的嗓音和那雙深黑的瞳孔,讓她有種後背毛骨悚然的錯覺。
禾央:“是、是這樣沒錯。”
何城目光微閃,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