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戎,你覺得我小,我不懂,但是你可以說給我聽啊。”
“你說了,我就懂了。”
陳柔仰著頭看他,她希望戚戎能把該說的話都告訴她。
戚戎抱著她,又在她的額頭上落了一個吻。
“沒什麼好說的,男人的事,你少管。”
戚戎微微垂眸,眼睛裡閃過一絲狠厲之色,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認命。
再抬眸時,他的眼神裡隻剩下了溫柔之色,柔聲道:“夜色深了,今夜好好休息,上床睡吧。”
陳柔瞪著他:“你還欠我一封信。”
戚戎笑了笑,從懷裡拿了一張紙遞給她。
“走了。”
說罷,他很快就從窗戶邊上消失了。
陳柔追了過去,她站在窗欞邊上仔細查探他的身影,卻都無法找到這人的影子。
消失的太快了。
這小侯爺偷雞摸狗爬窗戶的事情居然也做得如此得心應手。
真令她這個世家貴女感到稀奇。
陳柔躺在床上,她仰頭看向上方的一重重帷幔,陷入了深思。
即便戚戎不說什麼,陳柔也能猜得到大概是為什麼,經過了那一場夢,她也不再是那個單純懵懂的閨閣少女,清楚一些朝政之事。
戚戎在京城裡處境特殊,更兼……在夢裡,他再等幾個月便要率軍出征了。
父兄恐怕難以答應自己嫁給他。
不過,隻要戚戎這場仗打贏了,拿下燕雲一地……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現在事情的發展,已經與夢中不一樣了,夢中是五皇子繼位,這一回,沒有陳家的支持,恐怕五皇子不可能登上皇位。
皇位有可能出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間。
然而,無論是二皇子當皇帝,還是四皇子登上皇位,對戚戎和他們陳家來說都沒有什麼好處。
雖然如今長安城中歌舞升平,一派盛世之景,奢靡之風盛行,無論是朝廷的權貴,還是城中的百姓,全都沉浸在糜爛的享受攀比中。
然而未來這幾年各地天災連連,外敵入侵,賊寇並起,再加上軍鎮做大,叛亂無數,大亂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陳柔心中便也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趁著天下大亂,她們陳家與戚戎在燕雲河東河西一帶割據一方。
二皇子四皇子上位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他們家又不可能再扶持一個傀儡皇子上位,倒不如反了他的。
可惜她生做女子,未能掌握家族勢力,隻敢找人來暗自屯米糧藥材棉衣一類的軍需,若是再大膽點,她更想私下造武器。
有那二十年的幻夢,即便她不怎麼詳細記得定北王軍中的新式攻城機械弓()弩戰車等等的建造圖紙,她卻隱約記得如何改良這些武器,以及這方麵的能工巧匠。
若是能把人給找到……
就這麼想著想著,陳柔被自己的想法給嚇醒了。
“陳七,你可真大膽。”
陳柔想自己一個十五歲的閨閣少女,在這種表麵歌舞升平的時候,竟是因為一個夢而心生反心。
這全是足以抄家滅族的謀反大罪。
若是這些話她吐露了出去,恐怕所有人都會當她是個瘋子,心生夢魘。
便是父親和兄長再怎麼寵她,她也不敢把這些事情說出去。
一切都還太早了。
歌舞升平,一切安然無恙,她還僅僅隻是個未出閣的少女。
人微言輕。
“如今想得那般長遠沒用。”
陳柔閉上眼睛,想得還是戚戎,戚戎和她印象中所知道的戚戎已經不一樣了。
現下還是十七歲的長安小霸王戚戎,他竟然已經有能力把手伸進她的院子。
還是在她父親陳獻的眼皮子底下乾出這樣的事情。
陳柔知道自己的父親能坐上如今的位置,一定是個滴水不漏的人,偏生戚戎能在他這裡埋釘子。
雖然陳柔沒有開口問戚戎,但是她已經在心下猜測,上一回,她借父親的手,發作了自己園子裡的人,父親為她安排了新的人手。
之前她還並未深想,前段時日知道錦畫是戚戎的人,她便忍不住的猜想。
現在她園子裡二十來個人,有多少是戚戎的人。
他能瞞過陳獻的眼睛,這些人必定家底乾淨,這又是戚戎什麼時候藏下的人手?
“傻的人從來不是戚戎,而是我。”
陳柔以前還真以為十幾歲的戚戎隻是個衝動的小霸王。
落芳齋是他的,奇珍閣是他的,太白樓是他的……他在長安城裡究竟還有多少隱藏的勢力,背後究竟積累了多少的錢財和人脈。
兄長陳徴說他膽大心細,他心究竟有多細。
陳柔閉著眼睛仔細想了想那個夢。
其實,在那夢中,她根本就坐不上太後之位。
若不是她在,那皇位本該是戚戎的。
他唯獨對她不夠狠。